“可我这心里,却像被重石压着,这些年,我疏忽了她,以为不闻不问就能淡了思念,却不知,回忆从不肯饶人呐。”
言罢,一颗浑浊泪滴,顺着脸颊滚落,滴在画像下方,洇出一小片湿痕,恰似他心底那片被愧疚与深情反复浸润的角落。
顾长风独自伫立在那密室之中,四周静谧得仿若时间都已凝固,唯有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不安分地晃荡,似也在窥探着他深埋心底、此刻却汹涌而出的情愫。
他仰头凝视着那高悬的画像,画中的止汀澜依旧言笑晏晏,眉眼间的温婉与灵动仿若能随时跃然而出,可岁月早已在现实里划开一道鸿沟,生死相隔,徒留他在这端,被回忆与悔恨反复纠缠。
“汀澜啊,”顾长风的声音沙哑破碎,像是被岁月砂纸狠狠打磨过,每一个字音都裹挟着无尽的落寞与追思,从颤抖的双唇间艰难挤出,
“这么多年了,岁岁年年,寒来暑往,你都不曾入过我的梦,是不愿再见我这罪人,还是怪我这些年对寰锦太过苛待,让她吃了诸多苦,失了应有的疼爱?”
他眉头紧锁,眉心处褶皱仿若深壑,眼中满是痛苦与迷茫,往昔一幕幕在眼前走马灯般闪现,初遇汀澜时她的娇羞、婚后相处的甜蜜,还有难产时那满室的悲戚,都似尖锐的针,刺痛他的心房。
思绪飘回那日荷香院,阳光本该暖煦,却成了他心底阴霾的起始。“可是那天,我看到你和萧景烨在一起,”
顾长风说着,身形微微一晃,似那场景仍有撕裂心口的力量,“你笑靥如花,那是我许久未曾见过的明媚,往昔你对着我时,多是担忧、操劳,可在那人身旁,你笑得那般开怀,毫无保留。”
他抬手捂住心口,掌心下心脏剧烈跳动,每一下都撞在肋骨上,疼意蔓延至全身,“我心好痛啊,这痛像毒蛇噬咬,日日夜夜啃啮着我的心。”
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夺眶而出,他的目光满是祈求,对着画像喃喃:“你告诉我,寰锦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啊!汀澜啊,这疑问像恶魔,在我心底扎根生长,十几年来,我不敢细究,不敢直面,可它终究还是破土,将我折磨得彻夜难眠。”
顾长风向前一步,似想靠近画中之人,缩短这生死距离,“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可我仍盼着,哪怕只是梦里,你能回来看看我么!哪怕不发一言,就只是让我瞧一瞧你,知道你在那往生之处,过得安好,别再怨我,别再让这思念与愧疚,将我彻底淹没啊。”
言罢,泪水潸然而下,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密室冰冷的地面,洇出一小片湿痕,恰似他心底那片怎么也填不满的哀伤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