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月记得自己是如何被下了灭魂咒,但是却不记得具体的来龙去脉,他的记忆里,有太多的地方是空缺的。
他回想起太上道祖那个欲言又止的神情,不免眸色低沉,事情真的是越想越不对劲,深谙法术的冗月也能猜到,他似乎被人抹除了记忆,但是,他试探过,自己的身体里没有任何被抹除记忆的痕迹。
探查过程中,他察觉自己的体内,除了有暮瑰的心头血残余力量外,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当他闭眼去细细的探究的时候,冗月惊讶的发现,那股力量是来自于他的元神。
他一开始还疑惑过,这抹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是属于谁的。
而当他在不周山,亲手杀了那个小花妖的时候,冗月才恍然大悟,那股力量竟然是来自于她的。
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的元神,被深深的烙上了一个彼岸花的印记,至今还在给他以守护,稳定修复他的元神。
他的灭魂咒,究竟是因为暮瑰的心头血所解开的,还是……因为那个小花妖?
——
通明阁内,暮瑰姗姗来迟,和尘正施法打开烛阴盏,察觉到身边的人状态不是很好,他知道暮瑰去找了冗月,笑的有些嘲讽:“女君看起来,吃了闭门羹?”
暮瑰被调侃的心里怨气更甚,她冷哼一声:“天君,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一早派人盯着那个丫头,你也不可能找到陌原这样的地方,更不可能有机会断了冗月的情根,剜了他的心,让他恢复如初,接着为天界所用。”
和尘低眸,掌心里,那颗新生的心还有着炽热的感觉,跳动的感觉强烈,似是要冲破他的禁锢,追寻自由。
他倒是没有想过,冗月生来无心无情的人,竟然真的会因为一个小丫头生出一颗心。
六界动荡不安,各族都需要养精蓄锐,而他天界才牺牲一个兮伽,损失了一个战神,冗月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
尽管这人有时候,是真的我行我素惯了,根本不听指挥。
那也总比他一心偏袒那个小花妖,为情蒙蔽双眼的好。
一个小花妖,哪里有天界重要?
“你拿着那丫头的内丹给阿月解除诅咒,却谎称是以自己的心头血救的阿月,鸠占鹊巢,还废了她的浮生环。”说到这,和尘睨了她一眼,“那丫头虽然死了,可你别忘了,她的身后,还有那个涂山氏,这件事如果让他查出来,他不会放过你的。”
涂山九阙?
暮瑰恍然间才想起这个人,话说回来,这个涂山氏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查到又如何?”暮瑰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他身为青丘的神王大人,还能为了一个小花妖,与我魔族翻脸不成?”
和尘不置可否,他转回目光,将从冗月身上取出来的那颗心放进了烛阴盏里,上了封印,才缓缓道:“涂山九阙为人肆意不羁,向来以自我为中心,你拿青丘去威胁他,根本无用。”
暮瑰的眸色变冷,和尘从她进来至今,一直在数落她的所作所为,可他自己又谈何干净?
“那你呢?”暮瑰讥讽道:“你剜了冗月的心,使他断情绝爱,忘了与那丫头的所有,促使他亲手夺了那丫头的命,天君,若是有一天,他记忆恢复知道真相,你觉得,他会杀了你吗?”
话音刚落,暮瑰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凌厉的风,继而脖子倏地被勒紧,和尘遏制住她的脖颈,轻而易举的将人举起,声音里冰冷彻骨。
“本座把你叫过来,是为了警告你,你与本座现在处于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论你有多钟情阿月,多想让他对你动情,也绝不可以触及我们的底线,而不是让你以此来要挟本座。”和尘眯起眸子,语气威胁道:“明白吗?”
暮瑰被掐的脸色涨红,她之前被战夏几乎废了所有的法力,而今也只是在恢复的阶段,面对和尘,她毫无还手之力。
“……明白……”
见她开始妥协,和尘厌恶的松开手。
暮瑰得了空,忍不住大口呼吸,剧烈的咳嗽,在一个瞥眼间,她看清楚了和尘手上的烛阴盏,那分明是冗月之前,在妖界斩杀的烛龙的龙骨所炼制而成的。
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成了对付他的法器。
暮瑰看向和尘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丝的畏惧,这个天君,居然从那时就开始留有后招,以防冗月与他不是一条心,不归顺。
这人心思深沉似海,而冗月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他九死一生得到的烛龙骨,最初就是用来对付他的。
他的兄长,一直在提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