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宁一怔,“忘记了,我这就去。”
柳昊渊牵着容浠坐于一旁的木椅上,自己又从中堂拉过一把木椅,放在容浠身侧坐下。
却不着急开口说些什么,只是等着去关门之人折回。
澜宁走至殿门跟前时,就望见柳白泽盘坐在树下,衣衫上还印着脚印。
轻微摇头叹气,关上殿门折回。
这会可没有功夫管这混小子。
澜宁行至内殿,屋中二人相邻而坐,却没一人开口。
听见动静后,便一同望向自己,明显是在等待。
拉开容浠身旁的条台,将椅子推至容浠另一侧挨着。
澜宁坐下,握紧容浠的手安抚。
柳昊渊这才开口询问,“孩子,说吧,这没有外人。”
容浠看看姑姑,转头又看了看这位陌生的爷爷。
虽然陌生,但明显比自己爷爷要和善。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倒也不太紧张。
方才缓缓道来:“我……我杀人了!”
容浠说完局促的看了看二人,二人确实反应平平,只姑姑昂首示意继续。
“但那……那东西,不一定是人!”
“还有一个,我认识的……”
“他控制不住自己,我也给杀了。”
纵然早已将心绪中的惊慌消化,但那日的诡异还是让容浠不知从何开口。
也只能依着澜宁的宽慰,从头说起。
自诸国混战开始,死人好似已经是最稀疏平常的事情。
所以自出生起,容浠的世界就是战乱纷飞的。
幼时每晚哄睡的声音,便是那些惨痛又凄凉的故事。
但那些存在于大人口中的文字,不足以让容浠真切的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不知道何为人性,更不知何为惧怕。
只是知道,那是让父母在自己诞生后不足三月就离开的始末原由。
父亲心软,不忍尸横遍野,方才常年征战无归期。
若是自己,未必会畏手畏脚。
所以那日,偷听到爷爷同叔伯说,叫自己和容晨比一场,胜者送去父母身边历练一番时,心动了。
想去!
我与容晨,我必然,是更厉害的那一个!
彼时的容浠还不知道,从这些话开始,便是踏入命运的第一步。
一日后,容瑞知将兄妹二人,一同喊至于大殿之外。
周遭寂寥,阒其无人,方圆五里以内,只余均是一身黑衣的祖孙三人。
容瑞知将一微微泛着绛紫,柔着朱蓝光芒的长剑。
置于掌中,拿于二人眼前。
剑脊细长,剑面平窄,无护手之用的剑格。
剑柄为玄青色,浑圆,亦是比寻常配剑修长,算上剑身通体长五尺。
此时剑刃未开,剑尖未磨制,却依旧可见淡淡剑气。
“此剑,乃是取自漨水出焉之地的单狐之山。”
“其山中的芘石为主,掺入文石屑粉,磨合炼制而成。”
“其所耗光阴数载,所损工匠心血不尽……”
柳昊渊还在诉说手中长剑的来历,兄妹二人眼眸越来越亮,足以见得二人何其心动。
“如今只剩剑刃未开,只差这最后一步。”
容瑞知停顿一瞬,随即视线在二人之间扫视。
“今日,你二人比一场,赢者,可得此剑。”
容浠闻言随即退开一步,往左侧身,举起手中三尺木剑,直指容晨。
扬眉嘴角扯出浅笑道:“来啊!容晨!”
“今日这剑定是归我了!”
容晨的性子随了父亲,去了也无用。
还得是我,我定是要赢。
届时早日回来,便再不用分开!
眼前的少年闻言,不紧不慢的转身,扯了扯衣衫。
将木剑握在手中,转着手腕活动开来。
左手无名指小指弯曲,拇指压上,食指中指并拢伸直,做剑诀。
眼眸追随着剑诀划过的方向,末了,缓缓抬头去看容浠,
“说了多少遍了,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