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乌寻略带惶然的目光中,墨非白上前一步,抓起了他的手,“走吧,先随朕去换一身衣服。朕再好好想想到底应该怎么安置好你。”
边乌寻的手忽然被他捞起来,明显地往后缩了缩,“不,不,我这个样子,实在出不去,还请陛下放开我吧,请陛下回避,待无人,我自行离开便是。”
那只手的温度在这凉夜里竟然让他觉得无比暖热,他竟也忍不住升起了一丝贪恋的渴望。
可,可这只手的主人是大庆皇帝。
随时可以要了他这个质子的性命的大庆皇帝。
边乌寻垂着眼,咬牙将手往回撤,“还请陛下,施舍我几分颜面,莫让我这般见人,待无人后自行离去,边乌寻感激不尽。”
墨非白愣是把他的手抓紧了阻止了他往回缩的动作,可眉头却也跟着皱紧了,“朕不喜欢你这样说话。什么施舍颜面,你的颜面是你自己给的,不是任何人施舍的。”
他冷冷看着低头快要低到胸膛上去的边乌寻,“边乌寻,虽众人皆知你是质子不假,可你自己不要忘了,你是戎国三王子。若你自己都自以为卑贱,又有谁人能高看你一眼?朕,自然也不能。”
边乌寻猛地抬头与他对视,眼中却是一种让墨非白一下子看不透的情绪。
但,怎么看都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唯唯诺诺,自卑自贱的目光。
然后,他就听到边乌寻开口了,低凉的声音夹杂着夜风的冷峭寒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又是在跟谁说,大庆皇帝?将来你不怕后悔今日跟我说了这样的话?”
“什么意思?”
墨非白心头一跳,敏锐地感觉到了强烈的违和。
可当他再定睛去看,边乌寻的头却又低了下去,依旧一副软弱可欺的“卑贱”模样,仿佛刚才的几句话,都只不过是夜风吹到儿耳畔的幻听一样。
墨非白眉头蹙起,他绝不相信那是错觉,于是他的声音里罕见的带了强势的命令语气,“边乌寻,刚才的话,你给朕重复一遍。”
边乌寻微微抬头,却又没有完全抬起,“我只不过是信口雌黄,陛下不爱听,那就处死我便是。”
墨非白咬了咬牙,索性另外伸出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朕让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洞幺:“……”
是错觉吗,它怎么觉得它宿主离开了某人,就变得攻里攻气的,可为什么偏偏遇到那位就不行了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山还比一山高,强中更有强中手?
边乌寻望着他黑亮的眼睛,竟然嘴唇抖了抖,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挣脱,脸上都吓得好像要哭了一样,“陛下,我刚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定是我的嘴不听使唤了,求陛下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顶撞陛下了。”
这手中的瘦弱质子,看着人人可欺,废物又胆小。
墨非白叹了口气,松开了他,兴许,刚才的确不是幻听。
但只是这质子受过的屈辱太多,壮着胆子说了一次狠话,说完接着就吓坏了,再也不敢重复了。
罢了,他跟一个都不知道成年了没有的质子置什么气。
边乌寻被他松开,立刻就退了一步,彻底将自己躲进了黑暗里,头更是重新低了下去,更再难分辨一丝情绪。
墨非白转手竟将自己身上的一件黑狐斗篷摘了下来,兜手就扣在他肩膀上,将他捂了个严严实实,“如此,总能去换身衣服了吧?”
边乌寻整个身体一僵,这次不等墨非白强硬要求,就诧异地抬起了他似乎“天生”就抬不起来一样的脑袋,震惊地看着墨非白,“你……”
这人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