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看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盖着刺史府大印的授权文书,轻轻笑了。
他这一笑,整个人绽放出夺目的光华,令周围的所有事物在一瞬间都黯然失色。
裴戎也明白,胡非将减免赋税,开放官仓,允许灾民借粮,安抚百姓这些事情一股脑儿的全部交给他,也没有指派相应的官员配合他,
既是恼怒他在背后暗戳戳参了他一本,也是看不起他,才这么敷衍他,打发他,想看他的笑话。
不过,他并不在意。
只要他能做事,做的事情对黎民百姓来说是好的,那就行了。
裴戎的背影都透着一股轻松与欢快。
他快步回到官署,坐在书桌前,摊开笔墨,着手写起告示来。
裴莫站在一旁,一边磨墨,一边看着告示上的内容渐渐成形。
他越看越惊讶,在不知不觉间就停下了磨墨的动作。
“大哥,你这么做是不是冒进了些?要不,还是先给老爷写封家信,知会老爷一声。
若是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被对家抓了把柄,老爷也好在朝堂上帮着大哥周旋一番。”
“不必,王爷和刺史大人都将此事交给了我,让我全权处理,无需上报。我身为裴氏子弟,又何惧之有!”
裴戎轻笑一声,带着些许的嘲讽意味,手下却不停,继续在宣纸上笔走游龙。
“再说,你可别忘了,我这官职是如何得来的?这趟出行的目的又是为何?我可是高陆公主亲选的如意郎君呢,呵呵。
所以,即使有些许瑕疵,朝堂上的那群老狐狸也会假装没有看到的。
或许,还会帮忙遮掩也说不定,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得罪今上最宠爱的小公主呢?”
裴莫心里一慌,手下一抖,墨条也歪出了砚台,划出一道刺眼的墨痕。
“大...大哥,你...莫要多想,徐太守不是说了么,你这次受伤,伤到了根本,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保养,不宜大悲大喜,多忧多思。”
裴戎抬眼扫了一下一片狼藉的砚台,手下没有任何的停顿。
“小莫,是你的心不静,我这样的身份,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既然这次是今上为了给女儿做脸面,让我来边境历练,蹭些战功,回朝堂之后才好升官加爵。
那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为黎民百姓多办一些实事才好。”
话落,裴戎也落下了最后一个字。
他将笔搁下,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裴戎等待着墨迹晾干,“小莫,多誊抄几份,给各县乡送去,让他们尽快张贴,并告知全州百姓。”
裴莫从恍惚中回过神,他一把按住了裴戎打算挪走镇纸的手。
“大哥,你这告示里面,开仓,借粮,挖井,修渠,无论是哪一条,都要耗费府衙大量的银钱和米粮。
如今正是战时,前线战事焦灼,正是消耗钱粮的时候,还是先和胡刺史商量一下吧。
这里,毕竟不是京都,胡刺史又经营多年。”
裴戎沉思了一会儿,“你说得有理,胡刺史在此地多年,对民生更为了解,定然比我们走马观花打听到的消息准确,有些问题确实需要问他一问。”
裴莫一噎,有些无语。
他暗暗腹诽,“我是那个意思么?啊?!我是怕你太嚣张,一不注意就得罪了地头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