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纷纷的足音响起。
越来越远。
安娜痛苦地呜咽,被人狠狠捂着唇,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调。紧接着,又被强行拖拽,进了尽头的一间房。
房门合上。
叶寒酥靠在墙角,没有动作。
即使已经重回寂静,她此刻却觉得,自己上到二楼来,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她小声叹了口气,准备折返。
“出来吧。”
背后那扇未关的房门里,却传出了男人的声音。
低沉,听不出喜怒。
叶寒酥没搭理,因为她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诈自己。
“是要我亲自请你进来么?”
男人似乎等得不耐烦。房间里的椅子被推动了一下,皮鞋落地,摩擦着地板咯吱作响,离她越来越近。
“啪——”
所有的灯,一瞬全都亮了。
这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自己……叶寒酥被刺的,慌忙闭了下眼,不得不主动投降,从墙角处走了出来。
“二叔。”她朝着来人唤了声。
对方身上穿着一件低领口的绸质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手腕,透着病态的白。
叶寒酥的目光,落在他方才按动开关的那只手,怔愣在了原地。那手背上,隐约鼓着几条交错的青筋,还有……还有玫瑰形的淡淡胎记。
和记忆中的那只手,一模一样。
“叶小姐,刚才没吓到你吧?
忘记了,现在应该喊你侄媳妇了,回国匆忙,还没来得及恭贺你和清浔新婚。”
江祈年凝视着她,像是通过她,在回忆着什么。
“你……”
叶寒酥尝试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艰涩得,难以再继续这段对话。
这时,一拨人上了楼来。
“好久没见到你二叔了吧?这会他应该在房间里,你和他这么多年没见了,去跟他好好打个招呼也好。”
几人闲聊着,无意解救了她。
只是下一秒脱口的称呼,就像落入平静水面的一颗石子,把她推向了一个深渊当中。
“阿年?”不知是谁开的口。
叶寒酥心里瞬间起了惊涛骇浪,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也一股脑的,又再次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阿年……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艾利博士,一切正常,可以开始了。”
“开始吧。”
“哈哈哈哈哈!成功了!”
“阿年真是给我送了一件上佳的试验品,下次见面,得好好地谢谢他……”
-
“酥酥?”
“酥酥。”
江清浔跟在那些长辈之后,也上了楼。
他就站在那里,离她,只有两步之遥。很近,近到似乎她只要一伸出手,就能触摸到对方。
可又似乎无比的远。她的腿,仿佛被注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那些刻进骨子里的痛楚,时隔多年,即使记忆不再清晰,甚至遗忘了,也依旧侵蚀着她的心。
-
叶寒酥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进的房间。
她只记得,最后的记忆,全是关于江祈年的。他笑着祝江清浔和自己新婚快乐,喊自己侄媳妇……
如果没有发现,对方手背上的那朵浅粉玫瑰胎记,也许,这也算得上一场得体的‘初见’。
“酥酥。”
江清浔坐在床侧,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见她醒过来,与她说着话,目光流露出担忧。
叶寒酥想摇摇头,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实际却连抬下手,都费尽了力气。
她的身体零件,好像集体罢工,脱离了本体。
房间不算小,这会儿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