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金莲连忙上前挽扶着李氏进去,把那两袋东西放下,然后拿出一条还冒着热气的番薯出来,掰开两半递给李氏,亲切地说:“伯母,请尝尝我们自家种的番薯。
李氏接过番薯,吃了一口,啧啧称赞道:“大山里种出来番薯又甜又松软,真好吃。”
梁金莲善解人意地:“伯母,那您多吃几条,我先去把这些米油盐和菜放好,搞搞清洁,待会洗米煮饭,等阿能哥采药回来就有饭吃。”
“阿莲,太为难你了。”李氏不好意思地说。
“伯母,您这是说那家子话啦!我爹这条命是阿能哥救的,怎么报答也不为过。”梁金莲感恩图报地边说边进厨房干活去了。
李氏看着梁金莲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多好的女子呀,要是能……”
“伯母,您这是在想什么呀?”梁金莲在厨房忙完活出来,看到李氏手里那条掰开两半的番薯,糖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往下滴着,而李氏却浑然不知。
梁金莲这一声问话,把李氏从漫天的浮想之中拉回到眼前现实中来,赶快用嘴吸着往下滴的番薯糖水,不好意思地:“阿莲,真不好意思,刚才想起了一些家事,一走神,连番薯都忘吃了。”
“是吗?伯母,想起什么家事呀?能说给我听听吗?”梁金莲顺着话头说。
“可以”李氏把手里那条番薯吃完后,掀起衣角擦了擦嘴,然后向梁金莲诉说起她的家事来——
能儿他爹叫卢行瑫,是河北范阳人,爷爷卢祖尚是唐朝命官——瀛洲刺史,后蒙冤被朝廷错杀。
行瑫十载寒窗虽不能大魁天下,但也得了一个不算很小的官来做——范阳知府。
行瑫平日为政清廉、刚直不阿,横溢的才气反惹同僚的嫉妒,他既不攀附权贵,又不懂得官场逢迎,不会溜须拍马,就这一点就吃大亏了。他只知一昧的勤政爱民,严惩邪恶,得罪了朝中权贵,把他陷害得丢了乌纱帽,被贬到岭南新州这个荒凉之地。
行瑫只身来到龙山脚下的夏卢村落户,不久就听到了他娘亲病故的消息。就在他人生极度失落之时,得到了我爹爹的关怀。
我爹叫李和祥,是旧郎村乡间老郎中,他两人谈得多了,我爹见行瑫有才华,人品又好,便将我许配给他为妻……
我和卢行滔结婚后,本来他才华横溢,青年得志,一心一意想报效朝廷,造福百姓,做个名垂青史的人物。可是官场上的祸变竟使他的心志也发生了改变。什么功名事业、名位财宝,在他眼中皆如粪土,日思夜盼只想早抱儿子,享受天伦之乐。
“那……后来呢?”梁金莲见李氏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忍不住看着她问。
李氏看着梁金莲,接着又说,婚后,我们在夏芦村安下家来了。那里水秀山青,我两夫妻男耕女织,夫唱妇随,日子过得倒是逍遥自在。
但有一件事令他感到烦闷与遗憾:我俩结婚二十年来,始终没孩子。开始,我们没太着急,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再加上那时候他把自己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仕途上。可后来宦海逆风,竟使他对功名事业心灰意冷,一门心思,想早点得儿子接续香烟。
可是,盼了这么多年仍然无后,这对年过四旬的他来说能不急吗?男人都把传宗接代视为自己的重任,都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一个男人,上不能光宗耀祖,下不能延续香烟,那可是非常羞愧的事。
所以,他简直急红眼了,他亲自画了一幅送子观音像供奉家中,还请了一本佛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让我读诵。因为《普门品》上说,“若有女人,设欲求男,礼拜供养观世音菩萨,便生福德智慧之男,设欲求女,便生端正有相之女”。所以,我们夫妻俩是天天跪拜,虔诚读经。几年来,我们把盼儿的迫切希望都寄托在观世音菩萨身上。
李氏说到这里,对着梁金莲笑了笑,道:您别说,不知是观世音菩萨慈悲显灵了,还是他子星高照,或许是好心人总有好报。在一个夏夜,我做了一个异常奇特的梦:在梦中,见到一朵七彩祥云从天空飘落庭院,在云缭雾绕之中,生长出一棵参天菩提树,丹顶白鹤,绕树而飞,树下百花竞放,香气氤氲。
我一觉醒来,觉得喉咙处有酸水涌起,低头将酸水吐了一地。随后,感到肚子里有东西在躁动,似是妊娠之感觉。
一早起来,我将这件奇特的事情告诉了行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