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卢学儒陷入了苦闷和失落之中。
卢学儒才高八斗,才压群儒,三次参加会试,都名落孙山。
当时,长安城有一位高士有感于此,仰天叹道:西江东流,学儒虽有进士才,但没有进士命。惜哉、惜哉!
没有走过科举之路,未曾考中进士,尽管你做了高官,也会被视为非“正途”出身,会被同僚瞧不起。
卢学儒三次会试均名落孙山,虽然以雄才大略、经世致用的实学官至礼部尚书,后来皇上特赐他“同进士出身”。
但是,他也常常被朝中官员讥讽、嘲笑,连他首次赴京认识并视为至交、伯乐的李淳风也曾在一次三五知己聚会时,酒后讥笑他为“同进士”。
因此,卢学儒对那些进士及第没有经世致用实学的官员也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而且还留下了“举人强于进士”的高论。
如果有人来见他,递的名帖上写的什么“进士”头衔,他可能要晾人家半天;
如果名帖上写的是“秀才”或“举人”,他不但会优先考虑接见,还有可能乐呵呵地过去与之握手,畅谈一番,这是卢学儒同病相怜,与他们有“共同语言”的缘故。
虽然卢学儒没能在科举路上圆了“进士梦”,但皇上特赐他“同进士出身”。
卢学儒由于看不惯朝中大臣趋炎附势,遂产生不在朝上为官,做地方父母官的念头,并向皇上奏明。
皇上准奏,被朝廷派到中州任知府。
……
卢学儒饱读四书五经,有经天纬地之才,虽不在朝廷做高官了,但做个知府太守地方父母官,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有一次,有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吵吵闹闹来到衙门击鼓告状。
卢学儒任中州知府逾半年,还未正式坐过堂,审过案,今天碰巧,他倒想看看这僻野之间能有什么案可审。
于是,卢学儒穿起官服坐堂,传令:“把击鼓人传上来!”
那个生得高大的人一到公堂,立刻下跪告禀:“大老爷明察,小民黄大力的岳丈临终前,立下遗嘱说:“覃泽非吾子也所有家产尽给女婿外人不得侵占”说罢便呈上遗嘱。
卢学儒看后便大声责骂那个矮小之人覃泽非。
覃泽非立马下跪喊冤:“青天大老爷在上,我爹立下的遗嘱在此,请大老爷明察。”说罢,从袋里拿出遗嘱呈上。
卢学儒接过遗嘱,一看,遗嘱是这样说的:“覃泽非,吾子也,所有家产尽给,女婿外人不得侵占。”
卢学儒看罢,顿时一拍惊堂木,“拍”声一响,指着黄大力斥道:“我把你这个刁民,女婿是外人,竟如此够胆,争占遗产,左右听令,赏他五十大板,拉出公堂。”
黄大力怎知遗产得不到,还挨了五十大板,真是有冤无处诉。
原来,当地有个姓覃的老板,生了一男一女。男的叫覃泽非,因为他是老大,村中的人都常叫他老一。覃老板眼看自己老了,害怕死后亲手创下的家当败在儿子手上,所以整天对儿子说些生财之道。
谁知这个覃泽非虽然已到了而立之年,但对发家致富不感兴趣,从早到晚在家勤奋读书。覃泽非确有个怪癖,他看中了那本书,任凭要多少银两,也要把它买下来。
覃老板的女婿黄大力是个奸狡滑头之人,岳丈大人的家财,使他口水流了三尺又三尺,所以常常用各种方式恭维岳丈,装得一副十分孝顺的样子。
一年后,覃老得了个不治之症,眼看在世没有多少天了,他怕死后家财败在覃泽非手上,便叫女婿和儿子到床前,对他们说:“非儿,你虽是我的儿子,但不成器;女婿阿力行孝,恭顺,虽不是亲生,也是半边儿。我死后,所有家产都给阿力。非儿你读你的书,不要与妹夫来争占我的财物。”
覃老又怕死后,他俩相争起来。论起家规,女婿可能会欠理,便叫女婿端来笔砚,令儿子亲手记录。
覃老说:“覃泽非吾子也,所有家产尽给女婿,外人不得侵占。父嘱。”
几刻钟后,张老咽了气。
丧事办完后,黄大力请来了大挂车,要运走岳丈遗下的家产。
覃泽非客气地说:“妹夫,父债子还;父业儿承,这是天经地义,素来如此的。你不要如此横蛮。”
黄大力一听便火了,大声道:“岳丈临终之时,有言嘱咐,并立字为据。我才说你横蛮。”说完后便大声骂起来。
覃泽非小声说:“妹夫,你我互相争吵起来,争来争去都没有结果,不如我们去州衙,请知府大老爷判断吧。”
黄大力听后,理直气壮道:“去就去,有遗嘱为凭,难道怕你不行?!”
于是,就有了前面发生的一幕。
事后,卢学儒发觉,覃泽非在记录他父亲的遗嘱时,按自己的意愿加上了标点。
卢学儒亲身经历判审了这单公案,不由得感叹:想我卢学儒,平生饱读诗书,学识过人,举人出身,大大小小也是朝廷重臣,想不到竟然在这个州衙之地,一时被覃泽非玩弄文字游戏给骗了,一气之下,弃官不做,归隐泉林,办私塾,教书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