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兴奋又困惑:因为,这瑞象,是一种千载不遇,万年难逢的大吉祥预兆,预示着一位名垂青史的帝王即将坐胎临世。
徐占风百思不得其解,心想:当下正逢乱世,奸臣当道,难道天地之间正酝酿着巨大的变数?
他怀着好奇的心情,化装成一个化缘僧人,从长江口溯江而下,来到西江口。
一条从西南方向奔腾呼啸而来的西江,吸引着他的视线。
溯江而上,但见两岸大山纵横曲折,峰峦高耸。
西江尽头,一座大山宛然起伏,像一条苍龙卧在江边。
在状如龙身的山峰之中,悄然存在着一条叫太镇村的村庄,犹如巨龙腹下的宝珠。
“钟灵之地,当有人杰出乎其类,山川奇异,自有贤圣与日同光。”蓦地,徐占风的脑子里蹦出了他师父至元道长说过的这句话。
这景象,分明是诞生帝王的地方。
但是,这瑞气,又是那样的安详,那样的柔和,丝毫没有帝王那种君临天下的霸气,这里的神韵,比王者更具风姿,比文曲星还要洒脱。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吉祥预兆?究竟是何等人物,感召得地生瑞气,天绕祥云?”徐占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将近黎明,天地一片混沌,浓雾塞满了所有的空间,使人感到沉重,压抑,莫名的烦乱。
江上那列黑糊糊的大山,也犹如僵死的龙蛇匍匐着。
“呱啦——呱啦——”婴儿尖叫的啼哭声从山下村庄传来,随着一声嘹亮的初生儿啼,如同划破晴天的霹雳,震动山野的夜空。
随之,一道红光从村中飞腾而起,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冲上浩瀚迷茫的天穹,将附近映照得一片通红,随后,引来彩瑞千条……
徐占风千里寻龙至此,目睹这一切,内心的困惑顿释,禁不住双手击节,朗声道:“天降奇才也!”
……
启明星,从天穹流荡的云缝里不时探出好奇的脑袋,窥视着变幻的人间。
山上的蒿草,江边的芦花,村舍的柴扉,全沐浴在晨曦之中。
一轮红日从东方地平线冉冉升起,这时,徐占风感到有点口渴,便下山往太镇村而去。
来到村口一间屋前,透过柴扉,只见小院里,一个接生婆模样的中年妇女,边摇头边对着身旁那个男子说:“张大人,节哀吧,趁太阳刚出,送小儿上山,入土为安。”
这男子年近四十,姓张,名锦超。
他一味抽泣着,泣不成声。
接生婆推门出来,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过半百,慈眉善目,举止不凡的肥胖僧人。
徐占风开口问道:“敢问大婶,婴儿怎么啦?”
接生婆停住了脚,打量门外的胖僧,摇了摇头,说:“也不知何故,婴儿一出娘胎,就满室红光……不到二个时辰,就断了气……”
徐占风看着那个浑身散发着儒雅之气,正处在丧子之痛中的男人,安慰着说:“张先生,你也先不要过度悲伤了,说不定还有生机呢。”
张锦超一听,布满泪水的眼睛燃起睛光,哽咽着说:“是……是吗?”
徐占风双手合十:“婴儿在那里,贫僧想见见令郎,不知您意下如何?”
张锦超犹豫着说:“大师,小儿己气息全无,放在厨房角落,恐扰乱大师清心,大师还是不见为好。”
“先生请放宽心,贫道善能起死回生,您尽管带贫道与令郎一见。”徐占风坚持着说。
接生婆暗想: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遇到这种事,别人躲避还来不及,而他……
她想到这里,便说:“张大人,你就带这位大师去看看吧。”
“嗯。”张锦超把徐占风让进了小院,转身进入里屋厨房。
徐占风把婴儿抱起来,轻轻拍了拍,喃喃地:“慧祖呀,醒醒吧,门徒来探望您了……”
婴儿被徐占风这一拍一说,“明目一睁,竟调皮地撒了一泡尿,然后“哇—哇”地啼哭起来。
“夫人,儿子活过来了!儿子活过来了!!” 张锦超听到儿子的哭声,一把从徐占风手里接过他的宝贝儿子,冲着里屋大喊起来。
这时,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迫不及待地问:“老公,你说什么?咱们的儿子活过来了?”
张锦超大声地重复说道:“是呀!老婆,儿子活过来啦!儿子活过来啦!”
徐占风仔细地端详着小男婴,白白胖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梁高挺,比年画里的婴儿还要可爱,只是起劲地在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