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突如其来的匪寇人数不少,一眼望去就有五六十人之多,只是高矮胖瘦都有,看着手中的兵器也良莠不齐,可是西师镖局这趟镖的护镖人却只有寥寥二十人,所以对上这伙人其实还是不太有胜算的。
高骋一马当先,盯着那个为首的汉子沉声问道:“这位兄弟可知道我们这趟镖的买主是谁,那可是宝盐城的林家,当今圣上姓氏中的那个林,这位兄弟当真要如此做吗?”那个为首的汉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初次涉足这个行当就碰到了硬茬子,汉子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其他人,这才色厉内荏地回道:“少废话,留下过路财。”
高骋见对方无动于衷,只能挥动手中旗帜,既然对方好像没有马匹,那么倒是可以试试直接冲出去,然而就在此时另一边的山路也冲出了一伙人,当先还有几匹高头大马,高骋看见为首之人顿时心中大叫不好,竟是盘踞在锦窑城原先商路那边剪径的一个大山头,居然早早就伸手到了这条新开的山路上。
高骋看着这伙人的兵强马壮,恐怕难以善了了,于是反而是那人数最多的蒙面人成了旁观者,他们站在原地看着高骋和那个骑在马上的山头二把手抱拳行礼,所说无非还是摆出锦窑城西施镖局和宝盐城林家的名头,可是那个为首之人却根本不屑一顾,做惯了这刀口舔血买卖的他们哪还会在意这些背后的势力,当他们就没人撑腰?哪还怎么盘踞了十年都没被彻底清洗干净。
很快那个坐在马背上的领头人神色冷漠地望向这伙显然还是雏儿的蒙面匪寇,那个为首汉子打量着对方的人马,咽了口唾沫。也不含糊,带着身后的一行人都急急忙忙又退回了山路旁山林中,那个坐在马背上的领头人此次带出来的人手不是很多,收拾了这队镖局就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就难的大发慈悲绕过了那伙匪寇,不过之后找到机会肯定是要循着痕迹去看一看的,既然是来抢生意的,那就怪不得他们赶尽杀绝,毕竟断人钱财可就是杀人夺命啊。
高骋见对方已经亮出刀刃,便赶紧挥动旗帜示意几个老镖主钦点的属下赶紧护卫住雷尚,然后高骋怒喝一声道:“快走,别管那些东西了,保命要紧。”高骋最后眼神歉意地看向那三个少年,只是生死关头又是这样无能为力的局面,高骋只能感慨一句时运不济,那三个为人不错的少年郎也不知道能不能趁乱逃出去,高骋自然会在此搏命,可是结局如何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几个护卫赶紧护着雷尚就要从山路旁逃出去,可是那个匪寇领头人安排在四周设伏的手下已经悄悄收拢了包围圈,一时间竟是只剩下正面突围的选择,高骋坐在马背上迎向对方的人马,早年曾行走过江湖的高骋一手刀法在锦窑城也是小有名气,并且骑马作战的高骋还要与寻常作战的高骋截然不同,也正是如此老镖主才会勉强点头答应雷尚的此次出行,那个二山主见一照面就被高骋砍落马两个手下,当下就手持长枪冲了上去交战在一起。
雷尚坐在马背上看着瞬间碰撞在一处的两拨人马,一瞬间就见了血还有残肢断臂四溅,雷尚一个眨眼,一颗头颅就从他的身边飞了过去,雷尚一个哆嗦,手指颤抖摸出那把花把式的长刀,身体就颤颤巍巍地跌下了马,站在地上茫然四顾。
雷尚看着不远处许多不久前还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镖局之人居然一下子就只剩下半截身子了,还有的连同断了一颗头颅的马的尸体一同躺在血泊中,雷尚不是没预想过这些事情的发生,可是亲眼所见,还是这种狭路相逢不死不休的局面还是让雷尚措手不及。
不远处三个少年已经翻身下马,张谦弱没有取下桃木剑,反正也就是个摆设,三人尽量压低着身体躲在拉运瓷器的马车附近,张谦弱低声问道:“这咋办?救人肯定是没办法了,只能想办法逃一个是一个了。”
君策此时的神色和眼神与平日里截然不同,微微讶异的张谦弱和真页只是觉得这样的君策有些陌生,却没有察觉到身穿儒衫的少年身上那股血腥杀气,一时间君策觉得自己就像是回到了那个云神山的矿洞中,洞窟外大雨瓢泼天色昏暗,洞窟之中血肉相残。
君策沉声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地方暂时算是缺口。”张谦弱和真页对视一眼,三人都看向了方才那伙蒙面人消失的方向,虽然那些人已经消失不见,可是对于此时交战双方而言,那个地方就像是还有人驻守一般,都有意无意地绕开了去,所以三人只能尽量不起眼地找机会溜过去,至于之后会不会离开这座战场又遇上了那些匪寇,此时还真来不及想那么多。
君策顺手捡起地上一把长刀握在手中,此时少年消瘦脸颊有些病态的苍白,可是他的眼神却要比平常都更加明亮,只有在此时,眉眼更像娘亲般温婉柔弱的少年才会眼眸绽放光彩,似乎要更像当年的某个古往今来举世无双的人,也有几分像那个在云庚村中让少年觉得有些懦弱无用终日懒洋洋的年轻人。
有一个翻身下马的匪寇刚刚斩杀了一位护镖人,此时身上沾满了鲜血,眼角余光瞥见那个蹑手蹑脚爬去马车旁的年轻人,身穿富贵锦绣衣衫,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哥出身,匪寇嘴角露出狰狞笑容,舔了舔鲜血,觉得这些细皮嫩肉的公子哥砍杀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是软绵绵的,还是跟砍其他人一样也要被那个骨头阻隔些许。
雷尚握紧手中的长刀翻身依靠着马车,刚要悄悄松口气,就看见一把刀当头劈下,雷尚吓得肝胆欲裂,他平日里虽然也会跟着镖局一同操练,可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没有的他见着这番鲜血四溅的场景就已经被吓破了胆,哪还有提刀的气力,他慌张之下举起手中的长刀一挡,然后手腕一麻长刀已经掉落在地。
那把当头劈下的长刀略微受阻却已经再次砍落,雷尚一个翻身滚到一旁,长刀落空,那个匪寇不依不饶地举刀再砍,突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巨力撞来,居然一下子横移出去数步,还有一把刀划破他握刀的手臂,匪寇一个吃痛定睛看去,一个读书人手持一把长刀正死死盯着自己。
匪寇站直身子觉得有趣,一个年轻读书人居然还持刀面对自己,然后他好整以暇摸了摸出血的手臂,就要再次出刀,却一晃眼看见那几个少年已经转身就跑,连带着那个被吓傻了雷尚也下意识跟着疯跑起来,随着君策持刀在前,四人居然有惊无险地钻入了山林中,可是身后还是有两个匪寇紧紧跟了上来,雷尚跑在最后面,脚下慌张中踩到了树根,瞬间摔倒在地,身后那两个浑身浴血的匪寇已经追了上来。其中一个继续追赶那三个少年,另一个则留在原地对付那个手脚乱挥的公子哥。
君策有意落在后面,突然一个拧转身形停住脚步,然后一弯腰脚下一踏,身影横移一步,然后一刀挥出,那个猝不及防没想到这几个少年居然还敢反击的匪寇一愣神就被那个读书人劈落了手中的长刀,可是那个读书人却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一刀架在匪寇的脖子上,然后看向不远处那个正打算一刀砍死雷尚的匪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