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彬转过头,看向加索伦斯特:“族长,我休息了多久?”
“……”
加索伦斯特看着来人,甲胄布衣彼此交汇,捆绑的严严实实,像是随手而为,而在脸部,那漆黑直至发紫的头盔,两道血色幽火像是余火般,不断燃烧。
“你‘睡’了大至三个小时,没问题吗?”
“没问题。”
彬转过头,看向诺玛,一脸疑惑:“你怎么在这?”
听着有些质问般的语气,诺玛双眸眨动,水汪汪的眸子像是在哀求般:“我……不能在这吗?”
彬叹气一声,道:“听话,离开这。”
“你也看到了,接下来的邪魔恐怕会越来越难对付,像是之前的那种山体邪魔,你们萨米军伍已然尽数伤残,还有……我不希望你在这出现任何事故。”
“萨米内地的局势……需要一个完好无整的你。”
“所以……你们萨米的人,最好接下来不要继续深入下去了。”
他抬起手,那只带着残破甲胄的手掌,夹杂着朦胧的血光,缓缓在她头上抚摸,忽去她心里间的委屈。
“怎么……”诺玛哭恼道:“怎么你也这样?!我可是王境巅峰!我比你强啊!”
“呵……”
彬退去几步,笑出声:“这样,要是你赢了我,那你就继续跟着我们,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
诺玛正色起来,右手的衣袖一伸,一把法杖顺着衣袖直接甩出,道道寒意凭空生起。
她看着站在前面毫无动静的黑发青年,一脸肃穆。
面前的人有多强?
早在昨日,她就已然见到,那犹如霞光的血影不断闪烁,犹如风割细草般,在邪魔之间不断杀戮,而现在……
这个人——
是她的敌人!
“呼……”
诺玛深呼吸一口气,在她身外,凭空不断闪现出一道道细密的繁文,那是术士的进阶源技,依靠自己对源气的利用,将其铭刻成符文,沟通天地灵气,使出比寻常术士更加强大的术法!
而诺玛何其人也,作为萨米当任女王,自小就开始专研术法的她,手间掌握的杀伤性术法,不下百种!
但是此刻,她却是有些发愣。
诺玛仔细的搜索脑海之中所会的术法,但是不管怎么找,怎么想,她所要施展的术法都是杀伤性十足的攻击。
她心下慌乱,更是有些举止失措。
“呜……他现在身上还有伤啊……”
“难不成我真要开个大点的术法?”
“可是……要是伤了他该怎么办?”
“……”
就在她犹犹豫豫之际,彬已然无语的抬起了右手。
‘哗……’
在他方才抚摸诺玛的发絮的瞬间,就在其头上留下一点源气。
此刻,那些残留的点点源气,被不断凝聚,顺着其脑后,直至到脖颈位置,紧接着……化作流动的气体,一把拍在她后脖颈上!
“唔?!”
就在诺玛思考之际,忽觉得脖颈一麻,有些头晕目眩起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黑发青年,慌乱道:“……彬……你刚刚……摸我头的时候?”
“对啊。”
彬无奈的叹气一声,缓步往前,将面前摇摇欲坠的身影一把抱住。
诺玛抿紧嘴唇,双眼朦胧一片。
“彬……”
“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们回去……等萨米的军伍集结之后……再来……”
细语犹如柳絮拂耳,带着悲求与饶歌。
“不要走……”
“诺玛想你留下……”
不知怎么的,诺玛总有种直觉……
面前的人,此次一走,将会消失一般……
对此,她只觉内心恐惧,惊慌不已,越发不舍。
“……”
彬望着怀里的身影,看着那缓缓闭合上去的眸子,低言道:“抱歉。”
“接下来的战斗,你们最好退场。”
“……”
诺玛眼眸不断合上,看着面前的甲胄容貌,也不断变得扑朔迷离,最后……
变得漆黑一片。
“……”
彬看向外面:“奥斯汀国师?”
萨米国师,奥斯汀从屋棚外缓步进来,双眼复杂的看向黑发青年。
在其怀间……他们萨米的女王已然沉睡。
他叹息一声,道:“我劝说过她,但她执意留在这,现在这种情况……”
“大统领……真是多谢了。”
“没什么,该说谢谢的是我。”
彬看向怀里昏睡的诺玛,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要不是你们萨米的人协助,恐怕我们连进入邪魔渊界的那一刻,都会身受重创……”
这话倒是真的,萨米人的术士军阵威势,其源技堪称改天换象,轻易之间,就布置好战场局势,而温迪戈专注于切割四方战场,将各种受困束缚、动作迟缓的邪魔逐一清除。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抵达这里。
然而……接下来的路,萨米的人不能走了。
她们……
已经尽力了。
彬目光黯淡,看着怀里的诺玛,低声呢喃。
“诺玛……接下来的战斗,让我一个人来吧。”
说罢,他将怀间的灰发女子递给老人。
“……”
奥斯汀双手前伸,缓缓接过诺玛,叹气道:“大统领,你打算就靠着你们温迪戈,直接进去深处吗?”
彬闻言,回道:“我们会去面见那头雪狼,再行安排。”
“到时候,如果我们情况稳定,我们会继续深入,如果我们之间亦有伤亡,我会带着温迪戈们撤退。”
“如此……”
奥斯汀望着二人,目光沉敛,低身示意,叹息道:“我明白了,我会即刻号令萨米所剩的人员,在外等候。”
“大统领,如果你们有退出来的意图,请一定不要孤军深入,让我们联合进行攻势。”
“我知道了。”
彬点头,看着老人带着诺玛离去,回过头来。
高大的温迪戈身影,看着他,目光沉敛,语气低沉。
“孩子……你也觉得是时候了吧?”
“是啊……”
彬低叹一声,目光寂寥。
“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