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皱着眉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抬手间皮肤上皲裂开的小口子还在往外渗血,他毫不在意般回去收拾了一下自己。
再次踏入阎钦房间的时候,这人正在桌前写大字,也不知道是突然起得什么兴致,但是这么多年江止也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
阎钦发病的时候戾气很重,经常无厘头的伤害别人,有江止在的话,多数的怒火都会洒在他身上,就跟今天一样。
他出来拿江止撒了气,心情突然又好了,这时唇角微微勾着,正在临摹诗句。
江止看着他的侧脸有些恍惚,记忆重重叠叠间,他似乎看见了那个首辅家意气风发的三少爷,他挥着狼毫笔眉飞色舞的对自己说着“有我和归元哥哥在,这江山就是坨烂泥,我们也能给它筑成高楼!”
一晃已经数不清过去多少年了,那丁点可怜的阳光明媚的天已经离他们太远了。
身上背着的刻骨的仇恨,无力回天的无措,江止默默地看着阎钦走上了一条注定会被万人唾弃的不归路。
早就已经叫不醒他了,江止只希望在下地狱的时候,能替当年那个明媚的少年多挨两下。
“你怎么又不说话?”阎钦写完一幅字,横看竖看都不满意,索性揉了扔到垃圾桶里,抬头不满的看向江止:“我最讨厌你这副不说话的样子。”
江止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呢?
说曾经他们是那样无话不谈有着无数话题的知己密友吗?
那又怎么样,阎钦已经不记得了。
在阎钦逐渐暴躁的眼神下,江止缓缓地问:“你真的相信……吗?”
“为什么不呢,”阎钦的脸上出现一股疯狂之色:“你看看我们现在有什么,系统异能、传说中的高维生命体,可以穿梭的世界……这些不足以证明吗吗?”
从死后被系统绑定做任务,到发现巨大的谎言,再之后他们用了很多年才真正将所谓的系统玩弄于股掌之中,然后就发现了这样一个满是漏洞适合捕猎的世界。
这么多年,阎钦一直固执的认为自己一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可是世界有那么多,光凭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当他看到系统的时候,有个计划就已经逐渐地在心里成型了。
而现在,终于到了要执行的时候了。
“你不相信,”阎钦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止:“你既然不信,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要跟着?你知道……”他伸手将江止新的衬衫领口拽皱,把他拉的弯下腰来。
“你知道他们都说你什么吗?”阎钦有些恶劣的问。
江止乖顺的让他拉着,听着阎钦在他耳边说:“他们说你是我养的一条听话的狗。”
阎钦的记忆很混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异能还是系统的原因,他的性情开始像记忆一样混乱无序。这种状态其实是在向他发出危险信息,但是阎钦浑不在意,甚至还有些变态的享受在里面。
但是对于江止这个人,终究还是有些特别的。
偶尔他会觉得对方很熟悉,觉得江止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但这种感觉很快就会被杂乱无章的记忆和情绪冲掉。
他只记得,江止是在他做第二次系统任务的时候缠上自己的,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可以次次和他匹配到一个世界做任务。
阎钦本不搭理这个人,但是这人总是会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走到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听到别人说江止是他一条听话的狗时,阎钦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笑了一下。
但是,即使是江止也不可以阻碍他的计划,谁都不可以。
阎钦咽下了喉咙中涌上来的一丝血腥味,身体里的能量又在乱窜,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
“难受?”江止半跪在地上,指尖摸上他的脸。
阎钦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指尖,两人四目相对。
因为异能暴乱,阎钦浑身散发着热气,整个人白里透红,因为太疼,他的眼角通红,眼尾还半挂着一滴水珠。
江止愣了一下,阎钦……还从未这样主动的。
阎钦眨了两下眼睛,脸贴着江止的手背蹭了蹭,一副魅惑人的样子。
但在开口说话时就知道,他清醒得很:“江归元,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止没忍住咽了口口水,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但眼神暴露了一切,阎钦看上去十分开心的样子,侧头亲了亲江止的指尖。
“归元哥哥,帮我完成计划,好吗?”
半晌,窗外的风将一张宣纸吹落在地,屋里传来了一声轻轻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