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跟他说了刘仁适才派人来禀报的换主帅一事。
三昧听完,道,“这个时候王爷不该再出手了,最好能让皇上的人去进谏。”
“那不是更惹父皇疑心?”
韩奕忍不住反驳,可三昧却是笑得更加不羁了。
他柔声道,“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对你放下戒心,你又何必顾念什么父子之情呢?”
三昧阴狠毒辣,对这些阴谋有自己的论断。
不过他说的也对,会疑心你的人,并不会因为你少做一件事就不疑心你了。
韩展业是这样子的,从他当武安将军时就是。
韩奕虚心求教,“那依法师高见,应该让何人谏言比较好呢?”
三昧嘴角扬起笑,道,“近来皇上不是最宠信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么?换大军主帅这么重要的事情,自是该交给圣眷正隆的人去做啊。”
“法师说的是,本王即刻遣人去办。”
***
翌日,朝会上。
“北狄一再来犯,今日战报,又丢了两关,再打下去,只怕过不了几日敌军就要出现在我云京了。”
韩展业尽力压着火气,可环顾朝堂,竟无一人有计策。
他不禁高声怒道,“我泱泱大云人才荟萃,朕就问你们,人呢?人呢?!”
四下鸦雀无声,关于主帅问题朝堂上已议论多日。
原本有曾家军主帅、袁家军主帅和穆家军主帅,再不济还有英王殿下,可现在倒好,英王殁了,三军主帅死了俩,剩下的那位还不乐意挂帅出征了。
这年头,文臣难,武将也难呐。
静默了许久,翰林院掌院学士陈清浣才执笏出列,正直道,“皇上,臣举荐四皇子韩庭挂帅。”
“翰林院掌院学士前有主战谏言,现有主帅献策,这翰林院还是朕的翰林院吗?”
韩展业说着环顾阶下众人,待到宁王时静视了片刻。
众臣心里一咯噔。
不知内情者还当不举荐有错、举荐也有错,而洞若观火者也不由得戚然。
皇帝老了,跟随多年的大将死得差不多了,加之大儿子的死催化了他心底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他不得不疑心这是不是自己的哪个儿子早就预谋好了的。
其实就连韩展业自己也是这般想的。
他真的不得不疑心啊。
“皇帝的疑心不无道理,只是他这气撒得也太不合时宜了。”
“老了呗,这个时候不施压,再过些日子只怕是更力不从心了。”
两个官员低声嘀咕了两句,被刘希和压着嗓音呵斥了一声,“这个时候还交头接耳,你们两个不要命了?”
曾瑞站在他们身后默然听着,不发一言。
陈清浣走到大殿中央跪下了,他先表忠心,道,“翰林院自然是皇上的翰林院。臣也不过是想为皇上分忧,皇上若是觉得臣的提议不好,只当臣从未提过便是。”
韩展业看着他重重地叩头,半晌才道,“陈爱卿忠言直谏,朕准了。”
“谢皇上,皇上英明!”
陈清浣又是一叩首,这回是和群臣一起。
也不知韩展业听着满殿的“皇上英明”,心里是什么滋味。
韩庭主帅一事定下,剩下的跟随出战的蔡泉、薛权便该和兵部商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