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鱼先是阴干几天,再转到火房烤去多余水分,便可装到坛子里做成咸鱼干。
小渔村人手不足,青壮都被派去捕鱼,而年老的和妇女儿童,都到这祠堂前忙活。
白虎帮留在渔村的人手约莫有二三十个,这会都去了渔场大湖那里。
茅草凉亭下,老段头一边嚼着自家女儿做的糯米饭,一边均匀的在鱼身上涂抹着盐巴。
他是个苦命人,刚入秋时,作为家中顶梁柱的大儿子,从白龙江捕鱼回来后,不幸生了场大病。
为了给儿子治病,老段头把自家在新龙山镇子里的两间屋子、一艘乌篷船都抵给了合江帮,这才换回了十两银钱。
可惜命薄,十两银子花的干净了不说,人也没救得回来。
大儿子去世,老段头一夜白了头。
没了乌篷船,镇子里的屋子也没钱兑回来,活不下去的老段头,只得无奈回到祖宅。
他吧唧吧唧嚼着糯米饭。
自家两个女儿手都巧,这糯米饭里加了蘑菇,干笋丝,一点猪油渣,吃起来很是可口。
要是还在镇子里生活,他高低得为女儿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惜......
老段头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口糯米饭咽下。
他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将抹好盐粒的刀片鱼挂在凉亭的铁钩上。
“渔场新换了主人,倒也是个实在人。
在这干一天活,就能拿二十个铜板,自己多辛苦两年,还能为两个女儿添点嫁妆!”
老段头哼着水乡小调,左右看了下,见管事没注意到自己,
立马用手指搓起一撮粗盐,丢到水囊里晃了晃,然后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喝点盐水,补充补充体力,反正这么多盐,也没人在意。
昨天让自家那两个死丫头藏点带回去煮饭,她们还扭捏着不敢拿。
想到这,老段头有些不满,这勤俭持家的功夫,她们还差得远啊......
就在老段头感慨之时,他做活的凉亭外,一个扎着羊角辫,神色慌张的少女跑了进来。
少女明目皓齿,最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虽然穿着朴素,但却有种秀外慧中的气质。
来人,正是自家的大女儿。
“小薇,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让狗给撵着了?”
老段头用袖口擦去滴落在胡须上的水渍,不满的说道。
“爹,爹,不好了,合江帮的人找来了!”
段薇哭丧起脸,手足无措的站在老段头面前。
“合江帮?”
老段头先是一愣,继而气愤的骂道:“那些生儿子没屁眼的王八犊子,过来做什么?”
他家在镇中的那两间房子,一艘乌篷船,少说也能值个二三十两。
当时急着用钱,他没门路,只有合江帮愿意借他。
那些黑心肠的货,拿了十两银子,轻飘飘的一张纸,就把自家最值钱的两样东西给换走了。
“爹,爹......”
段薇胸膛剧烈起伏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他们堵在门上,让我们还钱?”
“还钱,还什么钱?”
老段头好像被人踩到了尾巴般,跳着脚叫了起来。
他还想着攒够十两银子,把自家的房子和船都拿回来呢。
“二丫还被堵在屋里呢,爹快回去看看吧,我翻墙跑出来的。
那些人长得可凶了,说是要把我们拉去抵债。”
咯噔,老段头一慌,差点把自个下巴上的胡子给揪了下来。
“快快快,回去,得回去,我先去给管事告个假......”
听自家女儿这么说,老段头也顾不得其他,火烧屁股似的嚎叫着冲出了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