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越乖巧听话的东西越会伪装了。”
宋时予在试探。
这段时间,他总有种从里到外被剥光探明的怪感。
他是袒露的吗?
是袒露的,在伽闻面前他几乎无所遁形。
他的一切都给他了,痛苦回忆,家庭,伤疤,情爱。
这些以往从来没有任何人挖掘剖开的东西,他毫无保留都被对方一点点撕开露出表皮层里的肌理。
这种感觉和认知让宋时予一度在生日那夜的几天格外难受,怪异,想要躲避。
他发现,他的骨骼不属于他,他的模样也不像他。
他的本性血液告诉他,他会溺死在里头,他不能沉湎于此。
那是隐约爱和调教的东西,随着每日传教士般的甜言蜜语,索吻缠绵,都在隐约勒住他脖颈,困囿双腿。
是贪婪欲念的节节高升,是癫狂疯魔,更是一同摧毁。
那几天他开始避开对方怀抱,吻的举措,连开门也未迎接上去。
可躲避之后呢,是物极必反般无边无际的吸引,他变得心跳更加猛动加快。
变得精神愈发空虚,变得胸口闷痒涩痛,那是一种几近焦渴的钝痛。
直白,直白到强烈。
胜过千倍百倍口欲期。
似乎只有和爱人阴冷杏花般的唇舌相触耳鬓厮磨,吮吸舌尖上花蜜般,汲取爱的养分才能缓解。
一切都在告诉他,去靠近唯一能给你源泉和爱的人。
可他还是不禁退了一步,更像是害怕成瘾。
爱和性是一种能够成瘾的东西,短暂尖锐的快感,足以让他放弃一切底线甘愿居于牢笼,化身无翼碟。
这种东西会让他欲火焚身。
很糟糕。
“不需要理由。”伽闻话语从来都是如此坚定,似乎在他眼中这是最无需过问,无需证明的东西。
“我爱你,是没有理由的。”他侧脸看宋时予。
“我爱你和想要你都是,相同对你好也无需理由。”
宋时予听言,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抓挠了下,试探性用玩笑口吻说。
“如果我的爱不长久呢?”
“譬如它有保质期,过了保质期就会腐烂坏掉,像潮湿泥土上腐烂的苹果,过期发霉的罐头,没有办法爱一个人一辈子。”
“那你该怎么办?”
伽闻放在方向盘手凸起,目光很淡漠,冷静到让人头皮发麻。
宋时予等待答复中手发冷的抓了抓。
他在隐晦曲折探听对方看法,他不知道对伽闻的兴趣何时结束,更不知心底那把火何时会蹭地复烧。
他已经在找退路,玩完的退路。
殊不知在他低垂的视线里,男人视线强烈到简直想要捏断他的骨头,掐断他的喉咙。
把他舌尖拔掉,掏出心脏,抽筋拔骨。
可这些当事人都一无所知,只扣紧和Alpha合拢的五指。
红灯刹车,伽闻闭上被血色刹进的眼睛,掩盖阴暗面,温和侧额看他。
“我会继续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
话语满是信誓旦旦:“宋时予,苹果不会腐烂,在他掉落那刻我便会装袋真空,做成标本保留起来。”
“罐头也不会过保质期,我会放置冷冻箱,所有东西都会有解决办法的,重点是我想不想,要不要。”
“只要我要的东西,哪怕是死,我也会爬到地狱给他抢回来。”
看着有些惊愕的宋时予,他唇角弧度很浅,似乎真是如此真心实意。
“如果有天你真的不爱我了,你想要自由,我可以放你出去。”
“因为,我爱你。”
宋时予心头微动,哑嗓:“可是爱一人怎么会舍得放开,人都是贪婪的。”
话中,阑紧的十指也被男人一点点抽出。
伽闻轻掀唇角,如同一个降临圣爱的神只,认真看向宋时予说。
“宝宝,分别和爱并不一定是相悖的,我爱你,但你是自由的。”
“不过哪种自由就得看神怎么认为和选择了。”
宋时予张了张嘴,不知怎的,这一刻没有想象轻松,两排唇齿犹如锁住千斤重的烙铁,沉甸甸难以启开。
和他想的不一样,甚至是面目全非大彻大改。
他以为对方定然会严词厉色质问,为什么会有保质期,为什么离开,什么叫做不爱?
没想到如此平静,简洁,简直算的上是大爱。
我爱你,但你还是你,你能追求一切,哪怕你不爱我。
他仰头看向Alpha,对方目视前方并未看来,只有五指敲打于方向盘。
猩红倒计时灯光穿过玻璃入瞳孔,像是轧在眼白处的大片血丝,又如同沉浮矛盾挣扎中才开口的字句。
宋时予喉头含着的那道唾沫随Alpha平静无异神色缓缓滑入道食道腹部。
“哥哥,我...”刚出口,裤口传来一声震动打断紧张氛围。
宋时予拿起见来电号码,疑惑接起。
“喂?”
伽闻嘴角笑意缓缓归平,变为阴冷。
“什么?”
车辆刚好拐弯到酒吧路口,正要刹车,宋时予猛地拦住对方动作,脸色煞白,冲电话那头说了句现在过去。
转头焦急朝Alpha道:“哥哥,快,去,去第一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