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不知道,看过之后无月明才知晓了这些玉简为什么会被丢在池中。
这些个玉简上记录的是如何让一个人变成一个妖的方法。无月明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真的实施了,还是说只是一些有待证明的想法,但无论是那种情况,这些东西都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
正如那些书架上的书中所写,离间计确实是计划之中的事,但实施离间计的对象却又多个方案,比起不可靠的野兽来说,知根知底的人才是真正适合去完成离间计的完美选择,睚眦从来都不是第一选择,人才是。
或许这才是为什么会把睚眦君王留下来,让他保证华胥西苑里的人永远都不会出去的真正原因,不然的话为何要将落雁谷的大阵都毁掉,他们害怕从这里逃出去的或许并不是睚眦,而是更可怕的东西。
玉简上记录的方法分成了两类,一是从幼儿入手,二是从成人入手。
第一个方法的来源非常朴素,就是杂交,但是人类通常难以承受妖族的力量,于是在多次尝试之后以失败告终。随后替换该方法的要柔和一些,那便是是将现成的妖族胚胎塞进人类母亲的体内,这个计划看上去安全许多,但实际上问题并不少,首先妖本身繁衍后代就很难,想到找到一个胚胎就更是难上加难,其次就是妖的胎儿对人来讲太过强大,人类母亲总是在胎儿出生之前就被吸干精血而死,胎儿也很难活下来。在玉简的记载上,这个方法遇到的两个问题都有了解决办法,妖族的胎儿难找,但总归会有,想找总能找得到,至于第二个问题,既然短板在于人类母亲太弱,那便找修为高的来不就行了?
玉简上对这一方法的介绍到此就结束了,没有结果也没有后续,无月明不知道他们成功了没有,也不知道有多少怀孕的妖被剖开了肚子,又有多少修为高强的女修士成了牺牲品。
相比之下第二个方法并没有高明多少,只是简单粗暴了许多。既然是要让人变成妖,那就把人骨头换成妖骨头,人血换成妖血,人心换成妖心,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让换完之后的人活下来,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这个方法同样没有后续,但无月明却想到了司徒济世,或许疯狂的人总是有同样疯狂的想法,千年后的司徒济世冥冥之中继承了前人的遗志,而且他还更进了一步,造出了自己和季丁这两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无月明好奇的是如果千年前的人活到了现在看到了自己和季丁,那他们二人到底哪一个才是他们希望见到的,是更像人的自己,还是更像妖的季丁。
而且玉简上明明说这样的方法几乎从没有活下来的人,那自己和季丁又是怎么来的?是他们本身就不同于常人还是说司徒济世技艺高超。
就在无月明还在思考这个自从记事起就一直困扰着他的身世问题的时候,整个山洞突然抖了一下,就像是一个大厨颠了一下勺,紫水就像是勺中的菜一样被抛向了空中,无月明也跟着飞了起来,手中捏着的玉简从手里甩了出去,那些书架也难逃此劫,整整齐齐地跳了起来,好在很快山洞就停止了跳动,无月明也回到了地面。
顾不得摔疼的屁股,无月明赶紧起身想把那些摔倒的书架扶起来,把洒落一地的书收拾一下,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了涛涛水声,下一刻清泉如注从头顶落了下来。
当年他和慕晨曦就是靠着这个水流来到的这里,但是这个水流每次开启的时间极为固定,这个时候本不该有才对。
无月明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只顾着收拾地上散落的书籍,但是巨大的震动又一次出现,有了经验的无月明这一次牢牢地站在了地上,但那些书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从地上飞了起来,像一只只展翅的蝴蝶。
无月明赶紧用法力将书本从空中扯回来,但那个像泡泡一样的结界只会防着外面的儵鱼和头上倾泻而下的水,却不妨碍里面的东西出去,还是有几本书飞到了外面的紫水里,“噗通”一声入了水,没了动静儿。
这下无月明可不乐意了,李秀才自打一开始就告诉他要爱护书籍,每一本书都是前人用心血书写出来的,看书的人有保护书籍的义务。现在这些上千年的古物泡了水,这让身为半个书生的无月明怎能不心痛?
于是他咬牙切齿地在紫水中央的亭子里重新布了一个结界,保护尚存的古书,一滴精血从指尖飞到了中央的大鼎之中,下一刻他就消失在了亭子里。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外面闹事,毁了这些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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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被唤醒的大阵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这些年埋下的怨气,这个大阵由人所建,又被人所毁,如今又再次被人修复,也算得上是命运坎坷了,但也正应如此,刚刚唤醒的大阵极其的不稳定,扶摇而上的光点时而激烈时而柔和,像是一座倒挂的瀑布。
围在落雁谷中的人在短暂的欢呼之后有几个机灵的先反应了过来,拔腿就往大阵中央跑去,踩着扶摇而上的光点腾空而起,朝天空中的漩涡飞去。
剩下那些反应慢了半拍的此刻也反应了过来,你踩着我我踩着你,谁也不肯落于人后。
站在人群里的黎向晚被挤得东倒西歪,这样飞蛾扑火一般的热闹场面他也不是没见过,上次华胥西苑与外界第一次连通的时候,这些修道者也是踩着飞剑盘旋着冲天而去,只不过那时候天空还有颜色,太阳和月亮也都还在,现在则漆黑一片,只有中间是亮堂的,远远地看去就像是一根巨大的麻糖,上面沾满了黑芝麻。
黎向晚在人海里挤来挤去,费了好大劲儿才爬上高台。台下虽然乱成了一锅粥,但台上却岁月静好,决明子半躺在太师椅上,和黎向晚刚刚跳下去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这大场面在决明子眼中似乎不值得一提。
“前辈,这你不管管?”
“我管管,我管什么?”
如今的场面黎向晚不相信决明子没有预料到,但他不敢当面骂决明子,只好跪在高台边,一手锤着胸口,懊悔道:“再这么下去出去的没有几个,被踩死的倒是有不少,见死不救实在是愧作为人呐!”
“哼,他们来这里修阵就是为了从这里出去,现在阵修好了,又不让人家出去了,你还是个人吗?”决明子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冷笑一声,暗讽黎向晚。
在一旁捶首顿足的黎向晚听了决明子的话,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是又不知道道理在哪,他扭过头去还想接着狡辩,却看见不凉城城门口有一条火红的长龙朝这边游了过来,他暗道一声不好,落雁谷里的这些修士争一争也就罢了,修道本就生死由命,死了也就死了,不凉城里来得可都是凡人老百姓,他们来凑热闹不就是来寻死的吗?
“前辈,你当真不管管吗?”黎向晚有些着急,皱着眉头单膝跪在决明子面前,恳请决明子出手相救。
决明子根本不吃这套,抬起一脚就踹在黎向晚肩膀上,把他踢得向后倒去,“用不着我管。”
黎向晚在地上滚了一圈,脑袋再正过来的时候,高台下的大阵再生变故,那中间的大麻糖泄了气,从空中跌落至地面,爬在麻糖上的芝麻们纷纷祭出法宝停在空中,等待下一波阵法发动,将自己送出去。
这些人没等太久,落雁谷中大地一震,中央的光点再次飞起,几乎是一刹那就贯通了天地,也贯通了候在半空中的修道者。
大麻糖一闪而过,光点重回地面,与其一同落下来的还有蒙蒙血雨。
“看来这大阵七日之内都不会再开了。”决明子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沉醉在美景中的黎向晚猛地听到身边有人这么说,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谁说的?”
“我说的!”决明子实在是对这个公子哥没什么好脸色,“大阵初成,很多东西还要调整,修为越高的越容易被反噬,建议先让那些凡人老百姓试试水,一次也不要太多人,免得再像今夜一样,弄得鸡飞狗跳。”
决明子边说边向高台边走去。
“为什么?”在决明子快走到高台边的时候,黎向晚才反应过来,出声问道。
“在华胥西苑的最后一个新年了,过得舒服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