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能吃了……
我痛苦地眯了眯眼睛,却还是强撑着问道:“你没有花医生的钱吧?”
“医生不容易,别的做不到,咱们至少不能去占人家的便宜。”
说完,我怕恩希雅不理解,又着重强调道:“占便宜的意思就是,用不对的方法去得到别人的帮助。”
“嗯。”
我听到恩希雅应了一声,说道:“没有,我听你的,医生想把他的卡给我,我没要,我用你之前给我的零花钱。”
行。
恩希雅听了我的话,这很好。
但我为什么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又一次痛苦地眯了眯眼睛,我更加有气无力地问道:“花了多少钱?”
恩希雅一听,立刻低下脑袋掰起了手指,过了好一会儿,才估摸着说道:“呃……七十?”
我不信。
翻了个白眼,我从床边捞起我的眼镜戴上,转手向她索要剩下的钱:“把你剩下的钱拿过来。”
见她虽然掏出了那些钱,却犹犹豫豫地不想给我,我直接皱起眉头,一把将那些纸钞夺了过来,熟练地清点起来。
“你花了一百零八。”
我一边算,一边皱眉问道:“那么大一袋的馒头顶多十五块钱,那多出来的十八块钱是什么?”
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盒香烟。
看包装就知道,价格不会差到哪里去。
真不会过日子!
看着恩希雅躲闪的目光,我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那盒香烟拿过来,甩手又扔到了她的怀里。
“在我回来之前收拾干净!”
指着那散落满地的塑料袋,我语气不善地低吼了一句,随后,我用力一提肩膀,甩下了挂在身上的被子。
套上了一件穿了至少两个星期的深蓝色外套。
真是不省心!
站在每一块砖墙都散发着潮湿冷意的卫生间里,刚刚上完厕所的我深吸口气,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昨天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对我的心理产生太大的影响,毕竟十年间的打工经历已经让我见识了太多,最近发生的诡异事件更是大大拓宽了我的心理成熟范围,断胳膊断腿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能够恢复自然更是意外之喜。
只是没想到,会死那么多孩子……
哎。
想那么多也没用。
怎么保护好小宝才是我最该去想的。
收起心中并没有多少作用的惋惜,我伸手关上了水龙头。
“程晓兰。”
冷不丁的,我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瞬间联想到了那些长得像是从恐怖电影里爬出来的怪异生物,这可着实吓了我一跳,让我不管不顾地爬上了洗手台,将摆在旁边的拖把拿来做了防身工具。
直到后背紧紧靠在墙壁上,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声音属于恩希雅。
好丢人。
我尴尬地扔掉拖把,对着一墙之隔的恩希雅问道:“怎么了?收拾完了?”
“嗯。”
我听到恩希雅应了一声,随后却是说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程晓兰,我不去了。”
“不去了?你原本要去哪?”我纳闷地问道。
“我不想和医生去,审案,呃,查案,那个被盯上的人,我不想管了。”
墙那边的恩希雅犹豫着解释道:“那个卢毅让我很不舒服,我不想去了。”
嗯?
卢毅?
我记得那是一个警察,是和医生的朋友在一块工作的那个。
长得很帅,但听说脾气很差劲。
难不成,是卢毅惹恼了恩希雅?
不应该啊,恩希雅不像是会生气的人。
我想不通,所以直接问了出来:“他哪里让你感觉不舒服了?”
“我不知道。”
恩希雅说:“我不想靠近他。”
“直觉告诉我,他很危险。”
危险……
“那就别去了,留在医院里帮我干活吧,你本事比我大多了,有你在我和小宝心里还有底。”
我直接对着墙说道:“但我们要给医生提个醒,那个卢毅……就算你的直觉不对,医生心里有个底,也好为接下来的事儿做打算。”
但我还是得先把自己处理好。
胃部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忽视,我直接跳下洗手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出了卫生间。
稍微一转头,便看到了靠在墙边的恩希雅。
“走吧。”
我说:“先去二楼一趟,在做其他事情前,我至少得先填饱肚子。”
“你这家伙也是,不知道给我留点东西吃。”
回答我的,只有一个点头的动作。
看着垂下脑袋不敢看我的维格兰女人,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随后也不打算等她,直接转身,快步向着楼下走去。
糖果人,黑白色的怪物,乌鸦,这栋医院究竟有什么神奇的魔力,短短几个周的时间,怎么就招来了这么多怪物?
一边快步向前走,我忍不住一边想:现在好了,那些怪物还没解决呢,一个警察又出问题了。
待在医院里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的脑子里突然生出了离开医院的想法。
可当我一眼扫过聚集在医院走廊外,几乎看不到尽头的人,想起这几个周接手的几乎源源不断的病人,我又断了这个念头。
算了。
离开个屁。
外面更危险。
“程晓兰,你走过了。”
我突然听到了恩希雅的声音。
手臂一沉,我被她拉住了。
“呃,对不起,走神了。”
我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随后转身,看向那悬挂在上方,用红色笔画拼凑而成的【食堂】二字。
胃部的刺痛在这时越发明显,我啧了一声,迅速下移视线,看向医院食堂的内部,试图找到一个还在营业的打饭窗口。
可仍在开放的窗口没找到,我先看到了三桌人。
一桌只坐了一个人,那人全身都套在黑色的连帽卫衣里,脸上戴着没有任何装饰的惨白面具,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一桌坐了两个人,他们都穿着同样的黑色制服,一个戴着眼镜,抱臂靠在椅背上,似乎正在闭目养神,另一个我认得,正是昨天来帮忙控制诺诺的“保安”,此刻的他正一手支着脑袋,满脸不耐烦地看向第三桌。
而第三桌,也是坐了两个人。
一老一少,像是两个道士。
两人隔着那张铁皮桌子,年轻人一直垂着脑袋,而老年人却是一直在默不作声地看着年轻人,他们的面前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看着此刻安安静静,似乎连落下一根针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的食堂,我的脑子里猝不及防地蹦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感叹。
哇。
好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