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想到什么东西,无间地狱那种地方,六姐被放逐到幽冥司的时候已然没有了灵力护身,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住那些折磨而毫发无损地出来。她脸色一变:“你莫不会是,在偷偷修补她的灵魂吧?”
苍释闻言也面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但是他一笑置之,“你怎会这样想?你六姐没有身死,只是受了重伤。”
“这不是正常的想法?哪个凡人跌入无间地狱,出来的时候能安然无恙,神魔进去不掉层皮都说不过去,何况是凡人之躯?”
“你说的对,那地方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神魔尚且难熬,凡人更是艰难;不过好在,我们救得及时,安儿捡回一条命,休养了很久,最后只是落了头疾罢了。”
“哦~四海仙山也不少,药草杂多,你们也有许多医仙,神仙这点事都办不到吗?”
“纵有再多的仙术,凡人之躯,何以承受,你也是修行者,你应该也知道,倘若载物的杯子四分五裂,装再多的水,也会从裂缝流失。”
黎月明白他意所指,安雅的身体已然是受到损伤,虚不受补,只能够慢慢的调养来恢复,想来她这些年虽然过得平静,但是因为头疾,过得很是煎熬。
“不论如何,六姐保住一条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安儿走了歪路犯了太多错,君上能够看在摩里氏的份上留她一命,已经是对她的仁慈。她现在的确身体大不如前,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安儿有天赋,日后调养好,再想办法修习灵力,多留给她一点时间,她会好起来的。”
黎月感叹道:“天赋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求而不得,在星术上的造诣,在祭司所却曾经也是数一数二的,就连褚央祭司这种万里挑一的占星师,也差点把人家比下去。六姐曾经最自傲的就是她的悟性好,一直都在专研各种星术。”
“曾经那么骄傲的小神官,是我连累她了。侍奉神明只需要虔诚的心,是自由的,入了后宫,却只能守望着一人,是束缚。她困守在我没有回应她的委屈,愤懑,选择了荣宠的道路,我太迟钝,也醒悟得太晚。”
“感情的事,不必说谁连累谁,哪个人为心上人,又不是心甘情愿的呢?”
摩里氏的女子一向骄傲,安雅落得如此境地,也是令人唏嘘,六姐曾经的荣光,想来再也不会重现,毕竟她亲手将六姐从祭司所除名,除了名后,没有得到君上的特许,便再无资格参与会试。
黎月当年除名安雅自然也不是要为难她,而是因为她顶替了七夜的入宫妃位,一人不能担任两职,前朝女官不能与内廷纠缠不清,后宫妃子也不该与朝臣结交过甚,凤翎王不喜欢前朝与内廷来往过密,结党营私,乱朝纲颠覆朝政。
安雅只能留下一个名分,要成为妃子,是需要先摘干净她的神官之位的,入了内廷,拟册新妃会有新的封号和名头,她做了妃,便不能再做官。
路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但是最终,因为各种原因,君上也没有将她真正纳入后宫之中,她一直在准新妃的角色里各种蹦跶,想要争南珠台的后位,不是她一介凡人能动的野心。
不知该说安雅过于自信,还是过于狂妄,那个人的心,是连天上的玄女蹉跎了万年都得不到的,她却敢去争,最终还是被自己的欲望吞噬,落得万劫不复。
她为何如此痴傻,只有她心里知道,旁观者,局外人只剩下唏嘘和感叹。
“你呢?你为了流星,也是心甘情愿吗?”
“流星不是。”
“那是什么?”
“流星,是我的好朋友,尚且百岁的小儿,懂情为何物?或许也是知道,但是分得清楚,什么是友,什么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