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坤走出那个破旧的小租屋,经此一事,他算是和他爹彻底闹翻了。
他想要离开长乐县,但是又不舍得。
这里有他最恨的人,却也有他最爱的人。
他就在长乐县里头漫无目的地飘荡着,打算等裤裆的伤口好了之后,再去翠春楼看一眼晴儿,只要晴儿过得好,那他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然而,很多事情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比如他裤裆被切掉那三两寸所留下的伤口,竟然远比他预想的要难愈合多了。
因为他是一个乞丐,浑身脏兮兮的,不注重卫生,所以导致他的伤口反复感染,甚至开始红肿流脓,而他却毫无办法。
他开始一天比一天虚弱。
眼看着就要因此而一命呜呼。
这时候他爹何钱出现了。
但是何钱并没有救他,一个自我阉割了的儿子,根本就不能给何家延续香火,救他有什么用?
“哈哈哈,这就是你不孝顺,不尊敬你爹的报应,你很快就要死了!”
何钱不但不救何坤,还当着何坤的面,说一些嘲笑的话。
何坤蜷缩在地上,翻了个身,懒得去理会何钱。
何钱一直在他身旁骂他,就像是个疯狂吠叫的疯狗那样,无论多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骂着骂着,他就哭了,哭着哭着,他又笑了,笑着笑着,他接着继续骂。
何坤听得厌烦,起身一瘸一拐离开。
他每走一步,裤裆那发炎脓肿的伤口,就狠狠地刺痛他一次。
但是他并不后悔当初的行为。
特别是见到现在,他都已经起身离开了,何钱还追上来骂他,他就觉得,他在何钱面前挥刀自宫,让何家断绝香火,这做法简直太妙了。
何钱追着何坤骂了三条街,最后才停了下来。
而他停下来的原因,不是因为他解恨了,也不是因为他骂够了,而是因为他看到街角处有一个别人不小心掉下来的鸡腿,眼看着一条野狗要去把那鸡腿吃掉,他飞扑过去和那野狗抢那一个鸡腿。
等何钱把鸡腿吃完,抬头一看,何坤已经不知去向。
何坤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他感觉他可能快要死了。
所以他决定,就算身上的伤没好,也要来翠春楼看一眼晴儿。
因为再不去看晴儿,可能以后一辈子都没机会再看了。
此时距离他把晴儿送进翠春楼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也不知晴儿现在怎样了。
可他来到翠春楼的大门前,却被拦了下来,根本就进不去。
他和拦他的那些龟奴说清楚原因,说他只是想要去看一眼晴儿,一眼就足够。
结果却招来无情的嘲笑:
“就你一个臭乞丐,也配见晴儿姑娘?”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晴儿姑娘如今可是翠春楼的大红人,放眼长乐县,不知多少乡绅土豪少爷,想要见晴儿一面都求而不得,何况是你这臭乞丐?”
何坤被嘲笑,但是却没有愤怒,相反,他还笑了出来。
发自内心的笑。
“晴儿竟然混成了翠春楼的头牌,真的吗?那太好了!”
何坤觉得他已经可以放心离开了。
而翠春楼的那些龟奴,也都在纷纷催促他赶紧滚蛋。
就在这时,人群中却传来大喊声:
“乞丐也是客人,你们对客人那么粗鲁干嘛?”
龟奴们循声看去,只见钱家的少爷钱之孝,怀里搂着妖娆多姿的晴儿,从翠春楼的二楼包厢里面走了下来。
以前晴儿是钱家丫鬟的时候,钱之孝看都不看晴儿一眼,如今晴儿成为了翠春楼的头牌,他却对晴儿爱不释手,宠溺有加。
其实他甚至都不知道此时搂着的晴儿曾是自己家失踪的那个丫鬟。
晴儿看到何坤的时候,眼神一颤,涌出复杂的表情,但是却没立即说话。
“钱公子,这是个穷乞丐,他没钱消费,只会弄脏我们翠春楼的地板。”
一个龟奴对钱之孝如此说道。
钱之孝却说:
“今天本少爷翻到了晴儿的牌子,心情高兴,这乞丐的消费我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