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金玉穿一身藏青祥云大褂,缠一条镶金带玉鹿皮腰带,头上金钱鼠尾发型,脑门顶儿亮锃锃,比铜镜还反光,后脑勺鼠尾辫子又细又长,直垂腰间。
他面色阴沉,不太喜悦。
林煞上前迎接,他居高临下,不正眼看人。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人一堂堂秦记古董行的老板,而你只不过是一个低贱卑微干着死人营生的底层捡骨人。
要是正眼看了,那才叫稀奇!
“这位爷,有什么事可帮到您?”
秦金玉面无表情:
“听说你这林记拾金铺,开坟捡骨整个长乐县最便宜。”
“没错,开一次坟,捡一次骨,只需要五十文钱,也就10个包子的价钱。”
秦金玉上下打量林煞,“如今物价飞涨,五十文钱一次,你这生意可没什么赚头,没准哪天就饿死街头了。”
林煞装懵扮傻,挠挠小脑袋瓜子,一脸憨憨模样:
“小人技艺不精,混口饭吃,不敢收太高的价格。”
林煞心里嘀咕:老子会告诉你,爷我捡骨是为了开宝箱,拆盲盒,而不是为了赚那点零星小钱?
秦金玉冷笑:“就你这老实巴交的模样,估计一辈子也就只能守着这个拾金铺做死人生意,生意场上,活人比鬼还精,活人的生意,估计你一辈子都做不来。”
林煞也不否认,反而还点头赞同:
“这位爷,您说得是。”
可在心中,却好笑无比。
也不想想,你秦金玉被周老板大坑一血,是谁出的主意?
秦金玉这时说:
“按照咱们客族的习俗,发冢洗骸,捡骨二葬,一般要棺葬三年之后方可进行,拾金的,我就问你,这刚下葬一个月的,你可敢帮忙捡骨迁坟?”
林煞一愣,微微愕然。
秦金玉这是要去动他老母亲的坟?
秦家好像也就只有他那老母亲,是刚死一个月的。
“爷儿,您这是要给谁拾金?”
秦金玉如实回答:“我娘。”
果然,一切都和林煞所料想的那样。
估计这秦金玉,最近被周老板坑了一血,又无处发泄,就觉得风水不好,要动动坟头,改风换水。
这活人糟了霉运,竟然怪到死人头上,也真是千古怪事。
可您还别说,这种现象,一直都存在,一直都未改变。
林煞多问了一句:
“这位爷,听您刚才说,令慈也就刚去世一个月,为何要捡骨迁坟呢?”
秦金玉看林煞这个拾金的,模样呆呆傻傻,人畜无害,不像是会到处八卦的人,而他这些天来,心中郁闷正愁不知向谁吐露,于是就叹气一声,将事情的原委,统统都说给了林煞听。
原来,周老板对秦金玉搞的无解双簧局,竟然还有下半部分,而这下半部分,没写在《偏门经》里面,是周老板自个儿加上去的。
这下半部,那可比原本的双簧局,还要黑心一百倍,真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话说回那日,秦金玉对周老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付了二百五十两银子,买下那一幅赝品假画。
秦金玉以为,过两天等老者一来,他一转手,就能轻易赚取五十两银子的中间差价。
结果不料,等了好几天,原本每隔两天就来他店里逛一次的老者,现在五六天都过去了,却依旧不见踪影。
秦金玉这才如梦方醒,自己可能上当受骗了!
不过他依旧耐着性子,又等了两天,依旧不见老者前来,实在等不下去了,就想拆开那幅赝品字画,看看里面,是不是真如老者之前所言,画中藏画,里面藏着真品。
若画里面真藏着真品,那他这二百五十两银子,花得也不算冤枉。
可等他把画拆开,却发现,画里面有个屁的真品!
里面连条毛都没有!
秦金玉这才确信无疑,自己被周老板和那老者合起伙来,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给忽悠了二百五十两银子!
于是当即勃然大怒,将那幅画撕了个粉碎!
还咬牙切齿: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要去白喜一条街,找周老板当面算账!
可还未等他走出自家古董行的店门,这时候,让他料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只见之前定画的老者,在一个后生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走了进来。
“秦老板,老朽这几日染了风寒,不便出行,故而好几日不曾来您这古董行走动,”
“请问,那幅画的主人,回来了吗?”
“您可有和他说说,老朽要买他字画一事?”
秦金玉正气上心头,那幅字画里头,压根底儿就没有藏着什么真品,愤怒情绪和惯性思维,让他失去了理智,结果直接就一脚踩入更深的坑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