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厌的鼻尖挂着泪珠,连抬手拭去的力气都已经耗尽,他缓缓闭上眼睛,继续说道:“小时候,我和妈妈住在乡下农场。我常问妈妈,为什么爸爸从不来看我,她总说爸爸太忙,没时间。可如今我才明白,那时迪恩就已动了抛下我和妈妈的念头……”
丁媛垂下眼眸,漆黑的瞳仁中清晰倒映出黎厌悲伤的神情。她轻轻挪动位置,让自己更靠近黎厌一些。
黎厌感受到丁媛带来的暖意,声音里的颤抖逐渐减少:“后来,妈妈去世了。我去见她最后一面,当时黎时也在。我看见他和迪恩在交谈,结束后还签了份合同。等我去找他们对峙,黎时却什么都不肯解释。从那时起,他对我那本就不多的亲情,似乎也随着妈妈的离去彻底消散了……”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黎厌紧闭的双眼下,又有泪珠滚落:“黎时离开后,我去问迪恩那份合同的内容。他告诉我,那是阿道夫家族继承人的合同,之后家族的一切事务,包括妈妈的葬礼,都归黎时管理。” 他吐出一口气,“但事实却是,黎时用未来二十年为阿道夫家族处理所有见不得光之事为条件,换取了妈妈生前最爱的那幢庄园和她的骨灰……”
黎厌说着,睁开那双早已被泪意浸满的眼眸,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又自嘲的笑:“我去找黎时对峙时,他什么都不说,只让我听他的命令,否则连祭拜妈妈的资格都没有。这些年,我在他手下被迫做了太多……太多我不愿做的事……”
黎厌说着,摊开双手,那双手明明空无一物,却仿佛刚从泥泞的血池中捞出,每一根手指上都似挂着赤红的鲜血。
丁媛慢慢把自己的手放下,平摊在他的掌心里。
黎厌抬起头,原本朦胧的视线在看向丁媛的瞬间,变得格外清晰。
“都过去了。” 丁媛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我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黎厌。”
黎厌指尖轻抖,包裹住丁媛的手:“媛,谢谢你。”
丁媛回应着:“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黎厌用力地点点头,除了妈妈,从未有人这么包容的对待自己,黎厌觉得自己好幸运好幸运。哪怕这片刻的爱意只是因为怜悯,他也心生感激。
他毛茸茸的金色脑袋在丁媛的颈窝蹭了蹭,像一只在寻求慰藉的大型犬 :“我只是恨身边的人,他们根本不屑向我解释任何事。就像黎时,他明明可以告诉我真相,却选择沉默,在他心里,我大概根本不配知晓。他就这样操控了我这么多年……迪恩也是如此。在看到我被黎时戏耍时,也从未想过告诉我实情……”
黎厌原本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语调不自觉提高:“在他们眼里,我什么都不配,只配做阿道夫家族的傀儡!!”
丁媛急忙拍了拍黎厌的后背,面色愈发担忧。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黎时的声音:“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