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也无妨。反正那天晚上他也是被夏师爷陷害的。白白蹲了一晚上的号子。”
陈霖苦笑道:“原来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 ”黎唐炫耀道,“我连那个叫‘非礼’的女人的名字都知道。”
陈霖这下麻爪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你坐下,我慢慢和你说。”黎唐招呼他过去。
陈霖谨记古训, 自己和二女在这黑灯瞎火的庭院中并肩而坐,实有瓜田李下之嫌。不由忐忑道:“这,不合适吧。”
“瞧你这腼腆样!”黎唐颇为放肆的大笑起来,“你放心好了, 我和安玖可不会把你给吃了。”
陈霖到底是年轻人,被女孩子几句话一激脸上挂不住, 便跟了过去。
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亭子其实一处敞轩, 里点着煤油灯。只是前面有树木遮蔽, 从他住的招待所东翼看几乎看不到灯光, 但是从另一面西翼看那就是近在眼前。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你坐下。我来和你说。”安玖道。
原来这怜姐是曲家的侍妾。曲家的妻妾眷属众多, 常在瑞和祥购买衣料。也算是店里的大客户了。但是安掌柜并不喜欢这家人,一来这家人盛气凌人,主人且不说,连师爷和得用的仆婢亦是如此;二是这家人买东西结账很不爽快,三节结账多有拖延。有些太太小姐自己买得料子,因为没上公账,账房先生便不认。安掌柜很是吃了些小亏。
安玖就是在这样的商业来往中认识怜姐的。怜姐是曲家老爷的五姨娘,因为年岁渐长,又无子女,在曲家就是受气包的角色。
“原本她在家里也就忍了。没想到最近这曲家新添的孙少爷身上的金锁片掉了,接着又生了一场大病。曲家大娘子无缘无故的便怀疑起是她从中捣鬼……”
“这……是为何?”陈霖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
“哎, 说来话长,”安玖叹口气口, “总之就是疑她下黑手,却又寻不出证据来,便常常借故打骂责罚他。百倍凌虐。怜姐忍受不住几次都想寻死。我实在看不下去, 才和黎姐姐商议,趁着她出来买料子的机会帮她逃走的……”
陈霖暗道首长骂你真是一点没错!且不论这拐带他人妾妇胆大包天,光是在自家老爹的店里救人这件事就看得出这安姑娘着实心大!
不过这话可说不得。陈霖只好恭维道:“两位姑娘真是侠义之士。”
“侠义不侠义的也就算了,我们只是看不惯元老院治下还有这样的事情!”黎唐愤愤不平。
陈霖只是陪笑不说话。又听安玖说:“我们说得周素娘也是曲家的小妾……”
我靠,陈霖心想,你们这是和曲家干上了还是怎么的的!这言下之意是要把周素娘也给拐跑?
大约是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他的想法,安玖忙道:“我们不是要帮她逃跑!这事能做第一回做不了第二回。再说素娘也没这个意思!”
“怜姐逃走的时候,她也帮了怜姐的忙。分别的时候,她便托了我们一件事。”
“哦?什么事?”陈霖忍不住问道。
“她有一个哥哥。二人一起被贩卖。她的哥哥被卖掉,听人牙说买哥哥的人家就在香山县……”
陈霖这才明白两妹子为什么非要拉着自己,原来有这层意思在内。
这忙倒可以帮得。谁说找到的可能性极小。不过这态却得积极。这安玖不用说,黎唐和黎首长之间显然关系不同寻常--大约就是传说中的“生活秘书”。把她巴结好了,日后会有用处。
“周素娘说,她现在在曲家如今还过得,只是不知道哥哥的情况如何。希望能得到哥哥的确切消息了却心事,若是能见上一面更好。”
“香山县我家是大族,若是要寻访倒也不难,只不知道她的兄长姓甚名谁,相貌如何,可有什么特征或是凭物?”
陈霖的立刻表态果然赢得了两人的好感。黎唐点头道:“先生果然是个正直的好人!”当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绸帕包,放在桌上打开。
打开绸帕,里面却是一根折断的木梳。
“素娘说了,这是她娘的木梳。她一直戴在头上。和哥哥分离的时候,她把梳子掰断,一人一半,为得是留个念想。”说着黎唐的眼圈却红了,大约是感同身受。
“至于姓名,他们被卖的时候年岁幼小,连姓什么都不知道。相貌更不用说了。不过她哥哥的右眼眼角有一点泪痣。还有就是在人牙子那里他们兄妹都被烫伤过,周素娘有个伤疤在右面小腿上,她哥哥则是在左面的胳膊肘上。”
“学生明白了,待学生回去之后着人寻找便是。只是这断梳……”
“我这里已经做了拓片。”黎唐从口袋里掏出一纸张拓片来,“梳子上有店家的刻纹字号。簪子上还残留有两字。”
“有这个就好。”陈霖欣然收下,“此事学生一定尽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