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眼睛一亮,亭中的板凳上,竟然躺着一个少女,正是在街上所遇的那个髡贼女警,她身着髡贼的警察公服,容貌说不上绝美,却也杏眼流彩,虽是惊鸿一瞥,也觉意夺神摇。卓一凡心想,若她到了街上,碰着大雨就糟了,幸而有这个亭子休憩。
只见她海棠春睡,娇态更媚。卓一凡心中一动,赶紧移开目光。他是名家子弟,以礼自持,几乎不敢平视。见她睡得正酣,又不敢将她叫醒,心想:若她醒来,岂不误会我是个轻薄之人!于是放轻脚步,走到近亭口之处,盘膝静坐石栏上,看外面雨越下越大,虽然心头鹿撞,想那少女颜容世间虽不及在江南见过的美姝,却别有一番气质,但却连看也不敢回头去看。
坐了一阵,卓一凡忽觉有些寒意,心想:我是一个练武的人,犹自感到寒意,那个少女怎生抵受,只怕要冷出病来。又想道:“孤男寡女,虽然避嫌,但若眼见她将因寒致病,于心何忍了避嫌事小,宁愿她醒来怪责我吧。于是又放轻脚步,悄悄走入亭中,脱下身上的斗篷,轻轻盖在她身上。又蹑手蹑脚,退了出去。走了几步,忽听得背后那少女翻身的声响,卓一凡不敢回头,但听得那少女厉声斥道:“大胆狂徒,敢来欺我?”
卓一凡忙道:“小娘子别见怪,是我见这寒意迫人,怕你受冷,所以冒昧给你添衣。”
那少女忽然叹了口气,说道:“请你回过头来。”
卓一凡好生奇怪,回过头来,还是不敢平视,那少女说道:“先生适才举动,我都见了。这南宝虽是偏僻地方,却也算太平。我又是警察,敢动我的二货也不怕被送去劳动营吃几年的苦。”
卓一凡心想这女子说话怎的如此坦率,面上热辣辣的,又听那少女道:“我刚才骂你,是故意吓你的,你可不要见怪。”卓一凡皱了皱眉,心想怎的这样喜怒倒颠,骂人当玩耍的。
少女忽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未请教你呢。”
卓一凡把姓名说了,少女却道:“把身份证拿出来!”
看过身份证,少女道:“我姓练。”外面雨声渐止,一阵风刮了进来,少女身上的斗篷衣袂风飘,姿态美妙,卓一凡突然想起“霓裳羽衣”的说话,冲口说道:“叫做霓裳,岂非甚好?”
那少女忽然面色大变,喝道:“你是何人,从实招来!”卓一凡惊道:“我就是卓一凡嘛,练小姐嫌这个名字不好,一笑便是,何必发怒。”
那少女双眸闪闪,眼光如利剪一般直盯着他,听他说后,静了下来。道:“我又发怪脾气了,我就叫练霓裳。我没有出示证件,你却知道我的名字,我还当你是首长们最近说的潜入临高的蟊贼。听说他们费了不少工夫打探临高的事情。”
卓一凡心中一惊,故作镇定道:“我只是个落魄大夫,懂点三脚猫的医术,来这里是为了买些药材。”
练霓裳笑道:“你的暂住地是东门市,却特意跑到南宝来买药,真是稀罕。要买药,东门市不是更多更好吗?”
卓一凡知道她起了疑心,赶紧道:“我要买得是益智,听人说此地靠近黎区,出得益智最好。”
练霓裳点了点头。忽然向卓一航行来,衣袖一拂,闪电般的捉着了卓一凡的手腕。卓一凡大吃一惊,涨红了面。试用力挣脱,练霓裳把手一松,道:“你这个大夫还有点功夫在身嘛。”
卓一凡道:“祖上留下来的一点防身本事,行走在外,图个平安。倒是小姐不似一般女子,有点本事。”
练霓裳道:“这是首长们教得,叫什么马伽术。据说是夷人的武功,和从前在大明见过的那些武师手法不一样,挺实用,连陆军的大个子都不是我的对手呢,别说几个市井小贼了。教我们这手的是个高高大大的薛首长,还有个夷婆子,听说是薛首长的相好,人不错,身手也很不错,力气不逊于男人,就是味道挺大,也不知道薛首长怎么好这口。”
卓一凡道:“蛮夷之技,有何可言?”
练霓裳目光闪闪:“要不你当我陪练吧,南宝这边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就算有,也多半还惦记着男女大防,怜香惜玉什么的,首长也说这风气还不能完全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