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什么苟先生也知道在山庄里闹不出个七七八八的,所以想了个歹毒的注意,准备一冲进山庄就来个火烧连营,先把慈惠堂给点着了……”
西华小小的惊呼一声:“这慈惠堂里可有好几万男女老幼呢!”
“怎么不是,”贾乐皱眉道,“那狗子也不知道和赵老爷有什么深仇大恨,想出这么一条毒计来。不过听郝叔说,那个什么劳什子石头先生就要山庄里死人死得多,越多越好,这样赵老爷就在杭州站不住脚,只能滚回广东去了。”
这种聚众械斗,场面大,但是多不求杀伤多――杀伤多了,官府一定会追究,买命费钱又费事的,而且死得人一多官府也没法遮掩。
但是纵火却又另当别论,纷乱之际很难说火是怎么起来的,只要掌握舆论,大可把放火变成失火,责任全部推给对方去担。
西华心中纷乱如麻,没想到敌人的计策如此的歹毒!她虽然没有参加山庄的对策会议,但是从事先的布置就看得出赵引弓并没有把设防主力放在慈惠堂上――毕竟那里没什么可抢可毁的东西,有得不过是几万难民和寝食的设施而已。
慈惠堂她堪称了如指掌,那些房屋都修筑的十分紧凑,一间长屋里就要住上五十、一百人之多,建筑材料多用木材,只要有火种投下去,顷刻就是火烧连营!
平日里都是靠着日夜逻察,严刑酷法的搞防火,到时候乱起来谁还还顾得了这个。
一想到这里,她的血都凉了。义塾里的几百个孩子怎么办?孩子身小体弱,在这火烧连营的乱局里,纵然不被烧死熏死,也会被活活践踏身亡。更别说抚幼局里还有许多不会走路的幼儿。那都是慈惠堂的人捡回来的弃儿,好不容易养活的。
她再也无心说话,只是默然无语。
“姐姐您要不要太担心了,郝叔叔说了,山庄里的护卫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就算想放火怕也没那么容易。”贾乐见她面色苍白,又来宽慰她。
“但求他们都平安无事就好。”西华喃喃道。
正说着话,忽然有人进来,对着贾乐耳语几句,贾乐面色一变,赶紧站起身来,笑道:“我有些事情,先过去下。”
西华心思很重,也顾不上什么了,只点了点头。
但见太阳越升越高,她心中的忧思也越来越重。她不曾料想到郝元参与的事情,竟然会牵扯到慈惠堂的数万难民的安危!
西华和其他人不同,她在山庄内一直经管慈惠堂的各种杂务,和难民接触很多,与他们的感情颇深厚。至于那几百个义塾的孩子,与其说是学生,不如说都是她的弟弟妹妹一般。现在听说他们面临险境,心中纷乱如麻。心里一乱,便坐立不安起来。不由得站起身来,到院中散步来消解胸中的闷气。
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依然不见贾乐回来。西华心中生疑,悄悄走到院门口,却见贾乐正在外院的回廊里和几个壮汉说话。
因为距离远了些,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她赶紧后退几步:窥视别人说话,那怕什么也没听到也是很犯忌的事情。尤其对她这样处境还有点微妙的人来说。
就在这时,西华闻到了一股奇异气味。
她顿时打了个激灵,这种气味她很熟悉――硫磺的气味。慈惠堂里有大量的硫磺软膏,专门用来治疗刚刚收容来得难民身上的皮肤病。
这几个人有硫磺的气味,显然不是涂了硫磺软膏,而是身上藏着硫磺。
一个人身上藏着硫磺,除了意图纵火之外,别无其他的解释。
西华的身子不由又打了个寒颤:“放火?!”
贾乐已经亲口说了,郝元不参加对山庄的攻打,而是声东击西的去偷袭完璧山庄了。既然不参加山庄的攻打,也就谈不上放火了。
他们要在完璧书坊放火!
西华只觉五雷轰顶一般,差点瘫软下来。原来她一直仰慕信任的郝先生,竟然也在策划放火!
完璧书坊地处杭州城内,周围都是房屋鳞次栉比,街道又狭窄。完璧书坊里又满是书籍和印刷用的油墨、纸张、刻板,真要烧起来顷刻就是延烧万家的大祸!
比起这边的手段,那个所谓“苟先生”真是屁都不是。
一瞬间,郝元的全部形象都变得面目可憎,甚至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