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的葡萄牙人情况特殊,严格来澳门只是他们在借住客居,明朝官府一直都存在。
在皇上和大臣眼里,他们可以接受髡贼是华夏苗裔的说法,但同时,在他们看来,髡贼久居海外,不识天朝礼仪,已和海外蛮夷无异。让明朝和这个政治实体平起平做。严重违背明朝的政治正确。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希望,毕竟元老院与满清还是不同的。满清自1618年起,交战近二十年,几十万明军死伤,被屠杀的辽民以百万计。几次入关劫掠更是造成巨大破坏,京师附近军民死伤无数。
而髡贼,只是占了两广,战场消灭的明军也就几万人,也没制造耸人听闻的大屠杀,更没在京师附近劫掠扫荡。
再说他们自称宋朝后,感情上好接受些。
但具体如何操作,用什么借口议和,这是个大难题。
特别是大明,素来“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纵然皇帝被俘也要继续对着干的。何况现在朝廷还没到危急存亡的时候。
所以江山的结论一出来,大家多少是有些怀疑的。
“先说一下为什么我们是这么判断的,”江山拿起手中的一份报告,“这是我们对最近半年来京城朝局的研判报告,内容很多,我不一一列举。大家回去之后可以慢慢看。只说几个重要的地方。”
“首先是杨嗣昌的奏折和召对纪录,原文摘要和相关的译本在报告中都有附录。总得来说,他的‘平乱’思路和历史上一般无二。都是以农民军为主要打击对象,也就是‘攘外须得安内’是这位未来兵部尚书的指导思想。他的思路,无论是历史上还是现在,崇祯都是充分认可的。如果你们仔细看的话,召对纪录里杨嗣昌说了我们不少好话。而且皇帝似乎还比较认可。
“其次,就是征收粤饷了。”江山说道,“这事充分说明朝廷目前的心态。粤饷和辽饷一样,是为了应对外敌征收的。理论上专款专用――至少辽饷就是这样。但是大家可以看到户部的相关奏折:粤饷的额度是210万,还没收上来已经有100万预备用作‘平贼’了。剩下的110万两傅宗龙大概率也拿不到三分之一――而朝廷却要他‘练兵造械’。”
“第三,傅宗龙复出,说得的职务是南赣巡抚。虽说也是地方军政大员,但是对比辽东和内地相应大员多加衔总理、总督、经略,傅宗龙区区巡抚。很难想象他该如何协调诸军来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南下征伐。”
“你是说征髡只是一个幌子?”冉耀质疑道,“但这证明不了大明会和我们议和啊”
“或许更多是为了给议和一个借口……”
“打了败仗就议和?大明可不是这样的。土木堡皇上都给抓了也没议和。”
“恐怕这是很有可能的。”许可说,“根据我这次京师之行的收获,朝中议和已经是暗潮涌动了。这其实对皇帝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议和能给大明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既然有好处,为什么不议和呢?主动权在他们手里啊!”
“这就是前面提到的朝廷的面子了。”许可继续说道,“或许应该说崇祯的面子。大家都听过于老师的讲座,大概对崇祯此人的性格和行事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十分希望自己能成为明君圣人,不愿意有任何瑕疵。所以要他来开议和这个口子,大概率是不行的。”
与会诸人一起点头,他们都听于鄂水讲过“陈新甲事件”。
“所以他希望朝中有人牵头来提这个建议。这件事,他其实已经暗示了温体仁几个月了,但是温体仁却不接他的暗示。”
“是了,陈新甲拎不清,不等于温体仁拎不清。”有人笑了。
“他是不是拎不清,我们无从得知。不过我们的看法是,温体仁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扳倒钱谦益,搞垮复社这件事上头了。”
温体仁“拎不清”,不等于其他人“拎不清”。毕竟“陈新甲事件”还没有出现,臣僚们还没对皇帝失去信任。所以想借机迎合圣意的人已经在跃跃欲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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