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没有站在门外,走进门里两步深鞠一躬:“华先生,楼下来了六个病人,我觉得很不正常,您能否帮忙?”
说得很客气,实际就是出了一道考题,要看你的笑话!
医馆的楼下迎门厅左边是小会客厅,右边单开门整四开间一个大厅都是诊室兼药房。
和回春堂的药房不一样的是,这里的大厅以诊病为主。回春堂那边以药柜药架子为主。这里以诊断开方治病为主,那边以鉴别卖药为主。
司徒慧把华龙飞带进诊疗大厅,药柜里站的是抓药老乔。
药柜外边一个十二三岁,个头不高,明眸皓齿的小姑娘拿着鸡毛掸子叫嚷道:“出去,你们都出去,到前面门厅里等着。这里不能站这么多人……”
华龙飞进屋后坐到医案后边的椅子上:“小姑娘,到咱医馆来就医的就是咱的衣食父母。开医馆的岂能往外赶病人,那不跟开饭店的往外撵食客一样么?”
华龙飞抬手一指,缩在后面的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那人:“那位大哥,你往前来一下。”
那汉子:“大夫,我头晕,肚子疼……”
华龙飞:“要我说,你右脚大脚趾经常震颤着疼,针扎一样疼,疼的时候路都走不了。”
那汉子:“我……”
华龙飞:“再不说实话,再不吃药治疗,来年这时候我断定你爬都爬不起来!”
那汉子张口结舌,突然连连作揖:“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呀。”
华龙飞:“小姑娘,拿笔记方子,生麻黄二钱,川桂二钱,全虫三钱单包,防风三钱、威灵仙三钱,制南星三钱……”
小姑娘司徒敏记完方子交给华龙飞。
华龙飞一挑大拇哥,转向那个男人:“两块大洋包治,每天早晨九点钟左右到这里服药。有钱么?”
那男人:“我回去借钱。”说着急匆匆走了。
华龙飞:“小姑娘,麻烦你再记一个方子。龙胆一两、苦参一两、黄芩一两、黄连五钱、半夏、杏仁各三钱,立刻生火下药。”
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子说道:“大夫,我浑身没劲儿……”
华龙飞:“等着。吃了司徒医馆的强身保命汤,万病无忧。哎,门口儿那个老头,往前来呀。”
那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弯着腰走到医案前:“大夫。”
华龙飞:“还不到五十岁吧?在门头沟挖过煤?”
那老头:“你认识我?”
华龙飞:“北京城我就到过大栅栏儿、什刹海,怎么会认识你?您已经积劳过度,经常咳血,怎么还有心思跟着他们凑热闹啊?你是力气活干不动,手艺活儿没人用,吃顿饭都得蹭……”
司徒敏不禁笑出了声,呵呵呵……
华龙飞:“这世道兵荒马乱,有钱治病,没钱靠命。滋阴补阳的方药都很贵,我不敢给你开方子。参茸丸按《济世良方》真材实料原方配制,一丸就得两块大洋。别的药物花钱吃了也没什么疗效。”
那老头:“唉,我才四十五岁,只能没钱靠老命啦。”
那人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华龙飞:“小姑娘,告诉关老爷子关院门,今天咱们就治疗这四位病人。”
小姑娘跑出去,华龙飞站起身:“各位请坐到椅子上去,我给各位抓药熬药。”
一个汉子说道:“先生,你还没给我们看病号脉呀。”
华龙飞:“呵呵,司徒医馆看病诊断各有千秋,有的病人需要号脉诊断,有的病人一望便知。刚才那两个哥们儿我号脉了么?我断的不准么?”
司徒敏跑了回来:“华哥哥,大门关上了。”
“好。照方抓药,我去生火温锅。”
司徒敏一皱眉:“乔老头才是抓药的。”
华龙飞:“那咱们打个赌,我来照方抓药。以这个戥子为准,每样差一分,今后你就不用抓药了。”
司徒敏:“你能保证一抓一个准儿?”
华龙飞:“我要是真的一抓一个准儿,你就得照着练到一抓一个准儿。”
司徒敏立刻来了兴致:“快点来吧。”说着把一方方黄纸摆到药柜上。
华龙飞一鞠躬:“乔先生、司徒大夫,你们过戥子作证。”
屋里八个人都倍感新奇,连那四个看病的都忘了自己是干啥吃的,伸着脖子等着看热闹。
华龙飞拿着方子走进药柜,拉开药斗子:“龙胆一两……”
他抓出药放到方纸上。
“苦参一两、黄芩一两、黄连五钱、半夏、杏仁三钱……”
他抓出一样乔先生和司徒慧称量一样……
称量过后,乔先生连忙鞠躬说道:“了不起。华先生,我抓了三十年药,真是望尘莫及呀。分毫不差!”
司徒敏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跑进药柜抓住华龙飞的右手翻来覆去的查看。
华龙飞:“一样也是人手。我五六岁就在家爬药斗子,十二岁来京城在回春堂包药包,练出来的。司徒大夫,您陪着他们,我和小姑娘去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