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竹回到八皇子府,太医很快也来了,带来了明帝私库中的百年紫珠灵芝。
紫珠灵芝乃灵芝中极品,举国也不过一对。病患用了,即便人已到阎罗殿,也能回阳间再喘两口气。
萧珩服下,气色果然略有好转。
太医院院正是个白胡子老头儿,姓杜,行医十分严谨。给萧珩用过药,又是一番施针,梅清竹虽瞧不出门道,却可以感受到他的耐心谨慎。
施过针,杜院正将银针收好,示意梅清竹到另一间房,才抚须叹道:“娘娘,殿下病情不容乐观。”
“没有解药,如今毒素已扩散,即便有紫珠灵芝和微臣家传的针法,也只能再支撑半月左右。”
“超过半月,即使能救回来,也...”
杜院正收了话头,语意却无比清晰。
梅清竹眼眶一热,强忍着泪意低声道:“多谢院正大人,我知道了。”
杜院正同情地叹了口气:“娘娘放宽心一些,殿下吉人天相,定会寻到解药,转危为安的。”
梅清竹眼中就带了丝希冀:“院正大人能研究出此毒的解法吗?”
杜院正摇摇头:“不瞒娘娘,当年贵妃娘娘中毒难产,微臣也是见证者。当时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还是一位云游到京的道长救下的。”
梅清竹眸中闪过微光。
这段往事萧珩和她说过,那位道长号惠行,当年锦贵妃生萧珩时难产,就是惠行救的他们。
只是这位惠行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些年没有人见过他。
她叫来玉屏:“去告诉崔童,让他派人暗中查探惠行道长的下落。父皇那边在查,我们这头也不能落下。”
“是。”
梅清竹转头对杜院正道:“这段时间,就请杜大人在府里住下吧,也好随时为殿下诊治。”
杜院正是明帝的人,也是太医院医术最高的太医,有他在皇子府,至少能为萧珩尽量多争取一段时间。
杜院正颔首应下了。
梅清竹和声谢过,唤来霜雪:“去为杜大人收拾一间屋子,就在殿下隔壁吧。”
“殿下病情要紧,不能泄露风声,要委屈杜大人权且住下了。等此事过后,我一定备礼重谢。”
“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杜院正连忙客套客套,才跟随霜雪而去。
太医院一院正二院判,留下院正,院判自然不能再一同留着。梅清竹又送走两个院判,嘱咐二人务必守口如瓶,才返身回厢房。
落日西垂,晚霞映天,若在往日,梅清竹一定驻足欣赏片刻。
此刻她却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情,也没有时间欣赏——不远处,墨风已经带着崔童走来,躬身行礼:“娘娘,属下等有话要说。”
梅清竹点点头,进入房中:“怎么了?是惠行的事有什么要说吗?”
崔童带上门,摇摇头:“惠行道长的事,属下已经安排下去。属下来见娘娘,是另有一事要说。”
崔童说着,突然跪下来,在梅清竹疑惑的目光里,从袖中郑重取出一枚令牌。
“娘娘,殿下先前吩咐属下,倘殿下遭遇不测,便将此令交给娘娘。”
梅清竹接过令牌,顿觉一阵眼熟。
微黄的田黄玉牌,上刻着萧珩的名字,水光丰润。
还记得夏日的一天夜里,她和萧珩闹气,要他给她所有京中产业和暗处势力。
次日他就将京中产业过到她名下,随后,崔童来见她,给了她这枚令牌,她死活不要,才退了回去。
“此令可号令殿下手中所有势力,殿下吩咐了,倘若殿下遇险,除宫中人手外,殿下一切势力悉听娘娘命令,属下等务必带娘娘平安离京。”
“此后娘娘或另嫁或独居,属下等不得干涉,唯独要护好娘娘。”
梅清竹紧紧攥着那令牌。
许久,她轻轻开口:“他是何时吩咐你们的?”
“半个月前。”
“好,我知道了。”她声音晦涩凝滞,像堵了块粘土:“你们先下去吧。”
崔童和墨风站起身,恭声告退。
梅清竹回头坐到床边,萧珩依旧昏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