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竹目光在这一刹那微微动了。
“为何不要在这里?”
孙韵宁猛地抬袖擦干脸上水痕,抓住梅清竹衣袖就往回走。
她走得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步伐极快。直到茶房已经消失在眼前,确定再也看不到了,才喘着气停下脚步。
她垂下眼睑,就这么默默站在梅清竹面前,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梅清竹也不心急,回头看了眼玉屏,静静等着孙韵宁开口。
孙韵宁又开始落泪:“明天以后...倘若梅侧妃要害我,你能不能替我保住孙家?”
“梅侧妃为何害你?”
“你答应我!”孙韵宁声音迫切,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算我这个昔日好友求你一次。”
“好。”梅清竹缓缓颔首:“只要不是保不得的大事,我会保住孙家。”
孙韵宁释然地笑了,眼中又涌出泪水。
出卖自己的闺中旧友,利用姐妹之情,将她送入羌奴人魔爪...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的代价就是死!
宇文雕到茶房,不见梅清竹,一定会回头质问梅若卿。梅若卿很快就会知道她临阵倒戈,一定会将那首诗并她恋慕八皇子的事实捅出来。
到时候她只怕连速死都是奢望。
可她...别无选择。
苟且偷生,与蝼蚁何异?
她不能以良知和信义,不能以朋友的信任和终身,换取自己的苟活。
那些阴雨连绵的日子里,听着梅若卿的挑拨,她恨过,怨过,迷失过。
可到最后,她心底还是渐渐明白,她没能成为八皇子妃,是因为萧珩不选择她,而不是因为梅清竹。
梅清竹并不亏欠她。将自己的不幸和失意推到她头上,是可耻的。
想通这些,仿佛推开一扇久掩的门,忽觉身心豁然开朗,长久积压心头的雾霾就这样飘然而散。
“清竹,是你二姐找到我,说要害你。”
......
约莫同一时间。
宇文雕带着随从,借口出恭,让小宫女将他带出来,一个眼错不见就甩开宫女,鬼鬼祟祟地往慈宁宫方向走去。
先前宴会中,四皇子侧妃找上他,给他出了条妙计。
大梁人重闺誉,被他人强占的妇人,哪怕是被迫,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只需寻到慈宁宫前的茶房,将那个臭丫头搞到手,再以两情相悦之名求娶她,只要她不想死,就只能乖乖从了他。
到时候,他与梅清竹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萧珩那个王八能拿他怎样?
哈!真是想想都觉得兴奋呢!
宇文雕搓搓手臂,步伐越发加快,竟丝毫没发现身后跟了三条尾巴。
萧珩带着墨风和白华静悄悄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