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来听听。”梅清竹扬眉。
路寒霜直起腰缓缓道:“当年母亲在书房附近听到黄家人争论,提到了许多阴谋细节。”
“后来十四年里,她将那些话反复推算排演,所有参与者,所有要点,都写在麻纸上。”
“这纸在何处?”
路寒霜望着她:“我若给了娘娘...”
“我帮你报仇。”梅清竹断然道:“血债血偿。”
路寒霜微微笑了,要来一把剪子,进了堂屋,剪开衣衬。
片刻,梅清竹手上多了一沓血书。
“虽然这纸书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每一步都是他们真实所做,娘娘照着查过去,他们瞒不住的。”
时移世易,当年阴谋的蛛丝马迹早已被抹除。但朱黄两家权势再大,终究不能消灭所有心腹参与者。
“放心。”梅清竹粗略看了一遍,将纸交给玉屏藏好,对路寒霜点点头:“既然要翻出此事,你近期未必安全,我派两个人来保护你。”
路寒霜起身向她深深行了大礼:“娘娘大恩,寒霜没齿不忘。”
......
梅清竹回到八皇子府,萧珩也散了衙回来。见自家娘子支颌坐在窗前,目光空漫,便摆手叫下人噤声,从背后一把抱住她。
“在想什么呢?”
梅清竹吓得头一缩,回身拍他一掌:“你做贼呢!”
“嗯,采花贼行不行?”他朝她颈窝一呵,低声笑着。
梅清竹吃痒扭扭脖子,起身将他按在椅上,轻啐一口:“要采,也是我来采你这臭麻花。”
他就乖乖坐在椅中,抬眸看她,含笑启唇:“求之不得。”
星眸流波,仿若春江花月,清泠泠将她心头一荡。
“行了,整日里没个正形。”她斜斜睨他一眼:“今天我见过那路姑娘了。”
说着,屏退下人,让玉屏将血书呈给他,细细将路寒霜的话复述出来。
“得亏咱们早早发现了她,否则按她原本的计划,说不准她还没搭上我大哥,就已经被朱黄两家察觉。”梅清竹道。
萧珩颔首,将血书仔细看过,召来崔童交代一番。
“咱们在浩海钱庄的钉子,可以启用了。想个办法,让他们将两个管事骗出来。”
路母已死,若要为白家翻案,就不能只有路寒霜一个证人。
当年参与诬陷白家的人,卖蒙汗药的、模仿白老爷笔迹的、守白家书房的,以及朱黄两家彼时的心腹,早都被送去见阎王了。
除了黄朱两家元老人物,压根都没人知道这回事,更遑论出来作证。
如今只有从边缘着手。路母血书中提到的黄家与厉王银钱来往的暗桩,浩海钱庄,是最有希望的突破口。
崔童应声退下。
见梅清竹犹若有所思,萧珩将她抱到腿上,轻抚她嫩得滑溜的脸:“还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回过神,摇摇头:“我只是想起,今天我问路寒霜为何在丧母第三年才找上王家,她说,不是每个人都生在钟鼎之家。”
“为摆脱继父继母,在京城得到一方立足之地,她花了整整两年时间。”
“然后我就想起你曾说的,天下疾苦。”
她轻声吁气:“作为女子,我曾与她同一命运。可作为世家女,我和她处境又大不相同。”
可叹世人往往只理解同类,却对同类以外的苦难缺乏想象。而作为上位者,最危险也是最不应当的,就是丧失对他人处境的感知。
萧珩握住她指尖,声音温如玉鸣:“我们一起,定能使天下人人安居乐业,各得其所。”
......
有路母的血书,不到半月时间,霖陵司就掌握了当年白家被构陷的真相,拿到了证据。
朝政如常运转,今日早朝也照常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