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玳依旧是祭礼上的一身冕服,直挺挺站在房中,也不坐下,下颌一抬,周围宫女知趣退下。
他冰寒的嗓音似乎还挟着帘外朔风:“儿臣再不来,萧佩怕是连乾清宫的瓦都揭了吧!”
“萧玳!你胡吣什么!”朱妃面色一变,急忙左右看一眼:“这话让人听见,你还要不要前程了!”
“母妃教训的是。”萧玳一扯嘴角:“不过,有皇妹在,本殿的前程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此话出口,气氛一沉。
朱妃斜倚在贵妃椅上,眯眼看了萧玳片刻,目光微妙:“怎么,大年初一,你这孩子是朝本宫兴师问罪来了?”
“儿臣不敢。”萧玳嘴上不敢,神色却仍是寡淡:“若非摊上如此一个好皇妹,本殿也没这个福气,除夕夜跪在父皇脚下不是。”
昨夜萧佩出事,散了宴他便被明帝叫到御书房中,劈头盖脸就将萧佩那画了图的荷包砸在脸上。
任凭他如何解释,也没能打消明帝疑心,生生在那冰冷的玉阶上跪了两个时辰。
而那时萧佩却为林玉璟,在宫中寻死觅活。
他这位母妃倒也好,便在偏殿守着她寸步不离,却忘了他还在跪着,更忘了替他打探消息,硬是错过了抓住幕后黑手的大好时机。
朱妃面上闪过一丝心虚,叹了口气:“唉,这也是无奈之事,你也知道的,此事你妹妹也是遭了算计。”
“你先莫急,如今你的当务之急,是稳住手中势力,讨好你父皇,尽快消减此事带来的不利影响。”
“你妹妹这边,母妃自会狠狠教训她,你放心便是。”
“教训,那倒不必了。”萧玳淡淡道:“母妃若真为儿臣着想,那件事松了口,儿臣便无话可讲。”
朱妃脸上的慈和登时凝固,皱起眉:“玳儿,不是母妃说你,你妹妹才遭此重大打击,咱们便将她匆忙下嫁,将来她恐怕要怨你这做哥哥的心狠呢。”
“况且那屠仁莽夫粗汉,为人凶戾,你妹妹如何受得了啊...”
萧玳眼中似笑非笑,声音淡薄:“母妃,你以为出了这等事,京中高门大户还有谁肯娶她?”
瞧着朱妃眼中的不快,他勾了勾唇:“再者,现在不过是先私下敲定此事。真要成亲,自是要待屠仁将云家收拢后再行。如此,也不算辱没了妹妹。”
“玳儿,此事容后再议吧。”朱妃疲惫地按了按眉心:“你再如何十万火急,你妹妹要嫁,也得等此事风头过去再嫁,不是吗?”
“既然迟议早议都得议,何不早日议定?”萧玳难得竟温和了语气:“还是母妃到了此时,还想不明白,将来奉养您的是谁呢?”
朱妃拧起眉头,看着萧玳,目光暗沉。
萧玳却也毫无躲闪,直视着她,黑眸如夜,眸中情绪怎么也看不清楚。
空阔的殿中,二人锦衣华服,正襟对坐,衣饰上的金玉泛着冰冷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