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法事勾出天大丑闻,侯爷夫人血溅当场,众人算是看够了戏。
不用说,第二日街头巷尾又该换新嚼头了。
梅清竹带着玉屏回到寒玉苑,从妆奁盒中抽出一支上好的玉簪:“做得很漂亮。”
玉屏不是忸怩人,大方躬身接下。
寒露脸上浮出一缕夙敌既除的喜色:“果然还是主子英明。夫人,啊呸,那江氏还想用庚帖害主子,哪里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今二小姐母亲成了个下堂妻,倒要看她脸往哪儿放?”
原来自梅清菊告诉梅清竹,她在花园偷听到江如玉与江家人密谋用庚帖害她,梅清竹就留了心眼。
原本选妃时她的庚帖就交了上去,可这东西过去十几年都在江如玉手中,复制一份并不难。玉屏悄悄去舒然苑,果真找到了一份。
既如此,她少不得叫玉屏在上面动点儿手脚,顺手带走一块旧肚兜也不在话下。
“玉屏姑娘身手就是厉害,那墨迹叫江氏自个儿打翻了,好好的庚帖成了张大红纸,这上哪哭去?”山茶嘴角不无嘲讽。
“不过那蓝字又是如何弄上去的?”寒露眨巴眨巴眼。
玉屏耸耸肩:“我用草木灰泡的清水在庚帖上写了字,作法当日,瞅空在那老道的水碗里加了点紫甘蓝汁,两相结合便显蓝色。”
纸上藏字之技,对玉屏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寒露冒出星星眼:“哇,竟还有这等奇妙事,奴婢算是开眼了。”
“玉屏姑娘,你从哪儿学到这么多本事,也教我一手呗?我要去那些小丫头面前露一手,好教她们都怕我。”
众人都笑。玉屏道:“在玄武卫学的。”
“玄武卫?里面的人都挎着大刀,动不动砍人的地方?”
玉屏难得露了个笑影儿:“是,玄武卫霖陵司。”
“哇,玉屏你竟笑了!”寒露忘了追根究底,呆呆地望着玉屏:“我还以为,你压根就不会笑呢。”
玉屏性子冷清,清秀的眉眼总含着凶煞,自从到了寒玉苑俨然比霜雪还怵人。听了这话,嘴角的薄笑早散了,又变得面无表情。
偏寒露是个猴儿变的,见她不笑了,自个儿心痒痒,腆着脸凑到她耳边叽叽咕咕耍宝,非要逗她重开欢颜。
梅清竹含笑看着这二人,一时心思一动:“霖陵司...是北所还是南所的?”
这玄武卫便是天子臂膀。其下设北五所和南三所,每所之下又有各司。
上一世好歹当过贵妃,她对玄武卫还是略有所知的,却似乎没听过其中有个霖陵司。
玉屏唇线柔和些许,眸中光彩淡淡:“霖陵司不属于北所,也不属于南所。它是殿下亲自带出来的。”
梅清竹目露好奇。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萧珩虽有两世情分,对他的了解却还真称不上太多。
前世倒也和他情真意切,可她幽居闺中,与他见面机会屈指可数,只能书信相传,这等机密自然是不好在信中写的。
玉屏道:“殿下十三岁时,北疆大杲遗民叛乱,四处烧杀抢掠。殿下前去平叛,从朝中带了三万精兵,三月过后仅存四千。”
“殿下遂从当地...幸存梁民中遴选良材,严加训练,后来带回京城,便是霖陵司。”
“霖陵,是死难者公墓。”
梅清竹静默不语。
萧珩去北疆,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大杲原是大梁的藩属国,后起兵反叛,被梁军剿灭,其国土便归梁人所有。
然而灭国十余年后,也就是六年前,大杲人却又卷土重来。
众人皆知,当时势单力孤的八皇子自请前去平叛,在养心殿前跪了整整三天,甚至连淑妃都为之动容求情,才使明帝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