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梅根顺沉沉哼了一声。
这金凤楼新来的美人怎这样没规没矩,改天他可要好好调教一下。
美人儿不做声了。梅根顺荡悠悠又要睡去,却忽觉有水一滴一滴落在手臂上。
他恼怒地爬起来,一巴掌甩过去:“谁教的你这样规矩!”
那人惊呼一声,脸上面纱滚落,露出爬满伤疤,狰狞似鬼的面容。
梅根顺吓得一跤从床上滚下来,抓起床边矮凳死命砸过去:“鬼啊?!女鬼,给爷滚——”
“啊——”床上女子叫声凄厉,猪狗一般翻滚:“老爷,老爷别打了,是我,是玉儿呀...”
“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梅根顺不可置信地瞪着这个丑妇:“江如玉?!是你?!”
这个貌比无盐的女人,是江如玉?
江如玉那个毒妇,她怎么在这里?
他脑中一片嗡嗡响,怎么也记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
急忙环顾四周,发黄的麻布帏帐,漏风的屋顶,这压根就不是侯府!
“江如玉,你这个毒妇,你怎么将爷算计到了这里,说!”梅根顺一脚踢过去。
江如玉惨叫着蜷缩身子,泪珠儿汹涌落下来:“妾身如何知道...妾身昨夜都快要睡下了,老爷忽然从院外进来,说要到此处歇脚...”
“妾身的大哥说要送您回府,您说什么也不肯,还二话不说就...就将妾身...”
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梅根顺气急败坏。
昨夜他去喝花酒,竟将自己喝到了这个毒妇床上?!
这个贱人,竟敢算计他!
“丑东西!”他抬起掌,又狠狠给了江如玉两掌:“贱人,你敢妄想靠这等手段重回侯府?我告诉你,没门!”
......
梅根顺在庄子上打鸡骂狗的同时,山上的梅家姑娘们终于出宝马寺,下山了。
此刻天色尚可,山路不湿。
官道上停着新马车,张氏和三姨娘走在前面,梅清竹等人跟在后面,沿山道慢慢下来。独有梅若卿坐在轿上,由四个大力轿夫抬着。
梅若卿面色很不好看。
昨天就递了信给府里,可直到今天父亲都没回话来。
难道父亲这次又不会给自己做主了吗?
梅若卿眼角扭曲,余光瞥见梅清竹窈窕身姿,恨得几欲滴血。
“五妹。”
梅清竹脚步一顿,神色淡淡:“二姐,怎么了?”
“我...难道我没事就不能叫五妹吗?”梅若卿素脸漫上一股哀伤。
“二姐还是歇着吧,免得思虑太重,胡思乱想。”梅清竹声音冷淡。
到山下时,太阳正跃出云层。
日光遍洒大地,将天地映出琉璃般的璀璨明朗。
官道两侧垂柳飞扬,微风捎来花香甜润,梅清竹不禁深深吸了一大口,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萧珩离京的日期正是今天,不知现在到了何处,他离开也要经过这条路吧?
恰在此时,远处悠悠驶来一列车队。前后卫兵骑着白马,中间一色青顶马车,瞧着像寻常官员出城,沉肃干练,并不高调。
那一刻她福至心灵,忽朝打头的那辆马车凝眸望去。
暖阳里,那幅窗帷向上一卷,萧珩清冷如玉的面容毫无征兆地跃入眼帘。
一刹那四目遥遥相望,她仿佛雷击般怔在原地,眼中满满都是他深深的温柔的一瞥,和马车匆匆驶过扬起的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