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澈身为随行太医,并不能在皇帝的轿厢里待太长时间。
可是路途漫漫,又无聊得很,苏月倾便总是借口身子不适,召凌思澈入轿。
凌思澈每每进入后,都会例行公事般为苏月倾把一脉。
“陛下,您的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凌思澈温和道,“也许只是舟车劳顿,需要多些休息。”
他冷静又克制,以至于苏月倾总是说不出只是想他了这样的话。
她觉得,自己与凌思澈之间的关系,好似比从前更疏远了些。
从前,有纲常伦理阻隔在两人之间,他们尚有冲破隔阂的勇气。
如今,苏月倾已经成为了可以为所欲为的万人之上,凌思澈却还是十分疏离。
“唉!”苏月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问道:“凌太医,你有没有后悔过?”
“陛下为何这样问?”凌思澈微微笑道。
苏月倾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耸耸肩,想跳过这个话题。
“没什么。”
然而凌思澈俊美的脸上却笼罩上一层阴影。
他说道:“陛下这样问必定有缘由,难道是……陛下你后悔了?”
苏月倾蹙眉,有些慌张。
凌思澈还真的把她问到了。
她后悔了吗?说不清楚。
只感觉自己犹如海滩上的一块贝壳,随着海潮上下涌动。
浮浮沉沉,身不由己。
凌思澈握住苏月倾的手,认真地将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苏月倾鼻子有点酸。
她定定地看着凌思澈,有些嘲笑道:“我还以为,你自此以后都不敢牵我的手了。”
凌思澈用力握紧,脸上挂着宠溺的笑。
“陛下的手,只准臣来牵。”凌思澈道。
“好,给你牵!”苏月倾的情绪有些被调动起来,她喜悦道,“那凌太医以后,也只能牵我的手!”
顿了一下,苏月倾又补充道:“也只准为我一人诊脉!”
“臣遵命!”凌思澈笑盈盈地应道。
短暂的甜言蜜语后,凌思澈严肃着脸,揉揉苏月倾的头发。
他轻轻呢喃道:“陛下,臣一直记得你说过以后要退隐山林,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苏月倾乖巧地点头应道:“嗯,我是曾经这样说过。”
当时的苏月倾为了摆脱将军府内的烦扰,一心想赚了钱就去离婚隐居。
谁曾想,这还不到一年时间,曾经讨厌的人再也舞不到她的面前了,而她,也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样的梦想。
“陛下,阿想还小。”凌思澈道,“为了她,你也要在这个位置上坚持一段时间,只要阿想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臣就陪你退隐山林。”
苏月倾垂下眼眸,有些淡淡的感伤。
虽然这个皇位也不是她的本愿,可是,凌思澈说出这番话来,让她心中莫名不爽。
原来,她只是一个过渡,凌思澈真实的目的,还是给他的儿子铺路。
苏月倾理解,却一时难以接受。
凌思澈这次在苏月倾的轿厢里待的时间有些久,于是便起身告别。
苏月倾默默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泫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