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清虚观,虽有清修之名,可我心中实在挂念。
她年事渐高,我却未能在旁侍奉一日。”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那被晨光染得金黄的宫墙,眼神里满是落寞与思念。
“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你,我只想趁这机会,哪怕只陪她几日,也算是尽了为人子女的一点心意。”
贾环指尖蓦然一顿,檀木佛珠在元春锁骨处打了个转。
他垂眸望着怀中人眼角细纹,忽想起那日赵姨娘说起去清虚观送冬衣,正撞见王夫人跪在三清像前,满头银丝竟比案前香灰还要惨淡三分。
“罢了,如今我是皇帝,她也算是我的子民,我跟一个老太太计较什么……”
贾环心里打定了主意,挑起怀中丽人的下巴缠绵了许久才松开:
“我既应了大姐姐半年假,哪有食言的道理。
大姐姐也改改你那谨小慎微的毛病,我又不似先帝那般,非要拘着金丝雀儿数羽毛纹路。”
贾环指尖掠过元春颈间金项圈,九尾凤翎映着烛火在他眼底投下细碎金芒,宛如他此刻纷乱又炽热的心思。
“明日便着内务府备下八宝璎珞车,只是——”
他忽然衔住元春耳垂上的明月珰,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调侃道:
“大姐姐莫要学那衔玉的哥哥,一去便忘了归期。”
翌日
元春的八宝璎珞车拐过鼓楼东大街时,特意换了青帷素轿。
晨雾里,新漆的简简单单“贾府”匾额泛着柔光,倒比旧日宁荣街的朱门更多了几分烟火气。
角门开处,几个婆子捧着铜胎珐琅痰盒跪在滴水檐下,领头的竟是当年伺候过元春的夏嬷嬷。
那夏嬷嬷瞧见元春,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
贾府新宅的青砖小径上,元春提着松花裙裾跨过门槛。
晨光里那支九尾凤钗依旧璀璨夺目,却不再压着七翟二凤冠,只松松挽着堕马髻,多了几分随性与温婉。
檐下新糊的桃花纸上还沾着昨夜雨痕,倒映着贾母颤巍巍的银丝。
“可算来了!”
赵姨娘的声音从穿堂飘来,织金马面裙扫过青石台阶,她腕上两只翡翠镯子叮当相碰,倒比当年王夫人戴的虾须镯还要通透三分。
元春刚要下拜,却被一双染着凤仙花汁的手扶住。
抬眼望见赵姨娘鬓边的金镶玉掩鬓,恍惚想起这是去年贾环登基时赐的贡品。
“娘娘折煞老身了。”
赵姨娘嘴上推辞,眼角笑纹却深了几分。
“快去看看老太太,晨起就盯着那架西洋自鸣钟数时辰呢。”
转过影壁,贾母正倚在黄杨木雕花榻上。
褪色的百子千孙帐换了素绸,倒衬得老人家眉眼愈发慈祥。
鸳鸯捧着填漆茶盘侍立一旁,耳垂上的明月珰与元春的竟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