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相比起杜曦月纯然以贺兰敏的视角了解,梁青柳却知道皇帝的意图和举措,他的嫁妆单子又是在明面上的,不说他并没有暴露空间,收起来也解释不过去,反而会招致祸患。
关于流放那日的送行,他全部交给了暗卫去办,交代他们准备好按照远行的标准准备好一个包裹,剩余的钱则是他们退休后的贴补,至于银票之外……
“云香和玉梅都是爱美的年纪,只是和家里人见得少,置办不了多少东西。祖母预警了这样的祸患,我是肯定要把她们先放出来的,就在家里等着嫁人也好,两位伯伯既是做长辈的,我便冒昧赐下这两支花钿,伯伯到时候送给她们,多少欢欣些。”
这既是赏赐也是威慑,两位暗卫没有亲生子女,侄女外甥女便视如己出,所以才送到主子手底下做活,这一来,是提前敲打了他们,也是安他们的心,明了梁青柳不会让身边得用的人卷进这一场祸事里。
“虽说穷家富路,大头还是我要藏起来的东西,一路上也是足够了。至于做个有人送东西的样子么,不是为着那些东西,而是叫人知道咱们俩好歹还有亲朋照应。”梁青柳在油灯下把各色盒子家具的暗格机关都打开,一一点过里头的东西,“夫君虽说还有个爹,那爹还不如没有,我外祖父家和婆婆的娘家都远在南地,鞭长莫及,就算有无尽的慈爱之心,又怎么顾及得到我们。”
他差不多对夫夫俩手上的资产了然于心,当初两位祖母私下里补贴的东西不在少数,原本单子上没有的铺子都已经又出掉了地契悄悄地换成了现银,不好折现的都在单子上,方便的金银都是心里有数的,算下来多出来足足有几万两,就是他们这种人家,都够铺张奢靡地过上一年了,两个人的话更是可以用一辈子。
点完账后,小夫妻躲在床帐里就贴着说悄悄话,梁青柳对于院内的事情和资产都门儿清,就算是闺房密语,也好似打着算盘珠子盘算能留多少能躲多少,江世玦这些天在外面也大约摸估出来一点动向,既是赶在之后的艰辛前先再温存温存,私房话也最宜共同信息。
江世玦并不知道皇帝未来会返还女眷嫁妆,他虽然知道男妻也被算在女眷中,但还是不免担心梁青柳自幼锦绣丛中长大,能否吃得消那些苦。
梁青柳却和他额头碰额头,贴近了连呼吸都交融,缠磨着几乎勾起来火,才将这些忧虑就此消下去。
他们余出来的几万两银子,杨青柳的意思是,在里头留上五千两和零碎,其余的再收起来,不然抄家的人看了也有猫腻,从小补贴到大,哪里就只比单子上多出来那么丁点,一看就和他们平日里行径不符,毕竟虽好吟风咏月,但是那些字画古籍的花费都有数,对得上。
江世玦心里却担心,能藏起来的银两不够多,妻子以后算不算吃苦呢?
梁青柳知道他的这番想法,心里简直要化成水儿,又细细地和他盘点了外头的物价等物,“况且就算是流放,也没有就在当地的,咱们到时候离了岭南,去南阳,去武陵,去豫章,去哪里都好。就算往后没有进益,这也是很大一笔银子,哪里会吃苦。”
感动归感动,空间却是不能透露的,但小夫妻俩本身就是聪明人,原本的梁青柳若是真的有碰见祖母托梦示警这样神鬼玄幻的事情,必然会猜到——祖母的托梦不是为了吃苦,因为本朝皇室从来不会薄待皇家血脉,真正的危险,在那漫长而少见人烟的流放路上,
有人会在路上对小夫妻出手,乃至于害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