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心说：“让你返工，我的损失大你的损失大？那玻璃，那材料费，是我的是你的，我给你算不算？你以为我是找错，不给你钱呀，不给你钱，我验收的时候再找你错，我干到一半，我让你砸玻璃返工呀？”

马老板说：“问题是，我干不了。这活太他妈的难干了，我这一行十几年了，你去问问，我十六岁就出来干活，干这个，有一家像你们么？玻璃边子不用砂轮打用什么呀？我们没别的东西呀，我听说人家都是激光刀什么玩意，我们见都没见过……”

沈在心说：“你干了十几年了，你不提高，今天遇到一个让你提高水平的人，你反而不愿意了，把人打了，准备要把店也砸了？”

马老板说：“主要是我干这个活我赔钱。”

沈在心说：“我让你返工，我让你赔钱了吗？我不但不让你赔钱，我是在给你机会，让你成为这个行业的翘楚，让你成大老板，你应该感谢我，不是说要砸东西来要挟我。你进车里，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把车门拉开。

马老板迟疑了。

姜惟还以为马老板有戒心，不敢上车，怕害他，车门一关拉着拉走了，主动给他说：“车上什么都没有，我老公让你去车里说一说话。”

马老板敬畏道：“这车快一百万了吧？”

沈在心说：“就是两百万，干完活不给你钱，他也是坏人，这个车就是小桑塔纳，真心实意请你来干活，你也不能轻视人家。”

马老板连忙说：“对对对。”

沈在心让他先坐进去，自己绕一圈，从另外一个方向进去，看姜惟也回到驾驶位，要求说：“把灯打开，把副驾驶位置上的公文包拿过来。”

姜惟忽然想起了什么来。

把公文包递给沈在心，沈在心就在里头掏材料，是几份合同，他拿出来递给马老板，要求说：“你先看看这个。”

马老板看几眼，大吃一惊说：“你拿了好几层楼？几万方？”

沈在心说：“对。活你干吗？如果让你干，你用这态度对待我吗？我让你返工，是我的标准高，不是我找你的错不给你钱，你分不清吗？”

马老板讷讷地说：“主要是我没钱给工人的，他们闹。”

沈在心说：“为什么不敢现在给你钱，你怕有难度，你撂挑子了，拿到钱人跑了，不干了，我这么说你，没委屈你吧，你说你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提出来，我们两边一起解决，动辄百万的项目，好坏不分，粗制滥造就成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吧？我现在给你说，你下去之后，给我大师兄道歉，请他吃饭，然后呢，活该干干，如果你诚心干好这一样，我可以让人从外地请工程师帮你，如果说你钱不够，我跟你合伙，跟你注资也没关系，你得有正确的态度，你得是个干活的人，你现在可以干的不好，但你要给我说，你尽力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两家还有亲戚，你回去问问你大，你娘，中医院的老沈家，跟你们家有没有亲戚，我爸告诉我，我才用你的。都想骂你两句傻逼，上来自己砸自己饭碗。你以为别人不找着我要干这些活吗？我只能找你一家？为什么找你，你知道不知道？”

沈在心拿出咬牙切齿的劲头，拽了马老板的耳朵。

姜惟能从后视镜里清晰地看到，不由睁大了眼睛。

沈在心说：“我把我电话给你，你要说因为没结钱你钱不够了，你给我开口，我给你转点钱，但这个钱，是给你应急的，是借你的钱，要打欠条的，弄不混淆的，对的吧？”

马老板捂着耳朵说：“哥。哥。对。对。我的错。沈老板，不，沈总，我是真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他妈的我干不好这个活，我不要你一分钱。”

沈在心说：“对嘛。这是态度，这是做人的志气，咱们都是靠手艺吃饭的，我有这一摊子，我靠什么，手艺嘛。这医院，你知道不知道，我做手术挣到的，我是医生，我什么都不靠，我就靠我的医术。咱们都是靠手艺吃饭的呀，谁说要帮咱们提高手艺，帮咱长本领，那是大恩大德，马上跪下磕几个头……”

马老板说：“我懂。我懂。这都是师傅，师傅给的都是吃饭的本领。”

沈在心摸摸钱包，没钱，自从尤雅回来，她有前科，自己都不敢装钱在身上。

他马上起身，把姜惟的包提过来，从里面抽出来几张现金，拍到马老板手里：“我知道，带兄弟出来，喊人抄家伙，过后要请吃饭的，去请他们吃个饭，把我师兄带上，别让我师兄一提你，都是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明天上午可能会有事儿，下午说不准，你把电话给我，我到时候约你，正好还有浒市的朋友过来，可以一起见见面。”

互相留了电话。

马老板下车了。

沈在心拿出手机给何院长打电话：“叔。回家吧，谁让你又跑一趟的，你多大岁数的人你不知道？工作上的事情我从来不骂你，这种事情，我以后见一次骂你一回，过年就说过你，血压高，身体不好还到处乱跑，这你跑这么快，都是年轻人，你上去跟人家打架呢，赶紧走，回家去，事情我解决了，马老板去给我大师兄赔礼道歉，请客吃饭去呢。”

姜惟不敢相信说：“老公，看不出来呀，是你本来就有这本事，还是最近越来越厉害了？我觉得马老板，都想认你做师傅，给你跪下了。”

沈在心说：“别编排人家，赶紧走吧，不然尤雅该担心了。”

车启动要走。

还有马老板的人在问，他们怎么走了，马老板惶惶恐恐地把人拖回去，然后回头望着离去的车，给车摆手再见。

尤雅打电话了。

沈在心拿起来，突然幽幽地说：“尤雅，我突然感觉到，我马上也要成大佬了。”

尤雅冷笑一声：“花了多少钱？给人家多少钱？”

沈在心汇报说：“500。”

尤雅说：“骗鬼吧。”

沈在心开了免提，递给姜惟。

姜惟兴奋地说：“真的只花了500，而且老公揪着马老板的耳朵，马老板保证的，以后百分之一百用心施工。他现在去跟大师兄认错道歉，请大师兄吃饭，那500他不要，老公硬给的。你不信？你不信算了。”

沈在心说：“还多了个小弟，马老板打算以后跟我了。”

尤雅来一句：“一对狗男女，合起来骗我，给完人家钱了，认怂了，不敢让我知道。”

沈在心说：“挂了。跟咱爸要说一声，免得爸妈那边提心吊胆的。”

挂了之后，他给沈父打过去。

沈父说：“给人家钱了？”

沈在心说：“给是给了，给了500块，让他们带陶聪去吃个饭，鼻子打淌血了，不赔礼道歉吗？其他的钱没给，该干活干活，小马向我承认了错误，知道了自己的不足，希望我这边能帮帮他，让他提高一下装修水平。”

沈父都气笑了：“你带人把人家给打了？”

沈在心说：“爸，你这话说的，你从小教我医术，你教我打过架过呢，我能带人反包围，把人拖出来揍了？高看我了。”

沈父说：“这么说，我低看你了？等一会我给你师兄打电话，就知道是真是假了。老何跟我打电话了。我先挂了。”

挂完电话。

随车颠簸中，沈在心突然有个主意：“心一，你气恼王希张口骂人是吧，要不，我把小马收编了，成立个装潢公司，要王希跟着他搬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