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见状,浓眉蹙得更深了。
方从皇宫里出来,身上还夹杂着一身的寒意,他怕会将寒意浸到陆晚音身上,毕竟这个女人又娇气,还爱生病呢。
索性就距离床边三步远,把被露水浸湿的外衣脱了下来,随手挂在屏风上。
再一回转过身时,就见陆晚音那个女人裹着被褥,像是被吓破胆儿的小兔子一样,蜷缩在床脚,露出的半张脸微微泛白,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摄政王心疼她才落过水,怕是受了惊吓。
不由语气放温柔了几分,边走向床边,边问:“怎么了?躲本王这样远,本王是豺狼虎豹,还是恶鬼罗刹,你就这么怕本王?”
“……”
陆晚音不说话,只是本能地又往床里面蜷缩,后背几乎完全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双膝慢慢压入怀中,把脸深深往膝上埋。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打着轻颤。
即便失去了生平记忆,但陆晚音还是从心底深深畏惧着摄政王。
“你怎么不说话?”摄政王眉头拧成了川字,下意识伸手往陆晚音的额头上贴,想试试看她是不是发了烧,把人都烧得糊糊涂涂。
可手才伸过去,陆晚音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闭着眼睛躲闪的同时,嘴里发出胆怯又惊慌的呼声:“不,不要打我,不要……”
前世今生的记忆被打乱成了碎片,在她脑海中如同海浪一般翻涌。
陆晚音觉得头好痛,也好晕,耳边嗡嗡作响,各种乱七八糟的记忆,都往她脑子里挤,这些记忆都是她前世今生最难以释怀的,也是最痛苦的。
她只要一看见摄政王的脸,就会不受控制地双腿发软,眼眶发热,身子颤抖,不可言说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像是被烧红的利刃狠狠贯穿了一样,疼痛难忍。
陆晚音又怕,又无助。
把自己蜷缩成更小一团,声音都微微有些哽咽了:“不要伤害我……我什么事都没做,别碰我……”
“晚音?”摄政王心神大乱,立马惊觉到了陆晚音的反常,连忙收回了手,站在床边尽量克制自己躁乱的情绪,温声细语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是不是还没有清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本王……你别怕,本王不会伤害你,只要有本王在,任何人都没法再伤害你!”
“……”
陆晚音摇了摇头,两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脸上浮现出痛苦和挣扎之色。
摄政王大惊失色,想将人抱在怀里安抚,又怕会再次让陆晚音受惊,忙转身冲着门外厉声呵斥:“来人!去请太医来,快!”
话一出口,眼尾余光就瞥见陆晚音狠狠抖了一下,像是被他突然的厉呵吓到了。
摄政王心尖蓦然一痛,忙回身压低声儿道:“你莫怕,本王不是在凶你……”
门外的侍卫隔着房门拱手道:“王爷,太医们已经尽数回到太医院了,这个时辰若再去请,只怕……”
太后的头风刚刚好转一些,现如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候在太后的寝宫外面等候。
各个忙得满头大汗,人人自危。
这个时候自然请不来太医的。
可等闲的大夫只怕治不好陆晚音,摄政王也不放心让那些个庸医来看,别把他好好的晚音看坏了!
摄政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冷冷道:“拿着本王的腰牌入宫去请!将胡太医,李太医,张修张广两位太医也请来!快!”
这四位太医的医术颇高,昨夜为陆晚音诊脉时,提主意的,就是胡太医。
“是。”
侍卫拿了王爷的腰牌,火速出府,翻身上马就飞快往宫门口行去。
房里,摄政王深吸口气,尽量缓和自己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轻轻摸上了陆晚音的肩胛,柔声道:“晚音,你别怕,太医一会儿就到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身上是不是哪里疼?你告诉本王,好不好?”
陆晚音头痛欲裂,攥着拳头咚咚咚敲自己的脑袋。
摄政王心疼她,轻轻握住她的小拳头,包在滚烫有力的掌心间,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陆晚音敲过的地方,问:“是头痛么?你落水时,是不是磕到头了?”
陆晚音想不起来了。
她不记得自己落过水了,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磕到过头。
可脑袋就是钝疼钝疼的,感觉像是有斧头在一下一下往她头骨上敲。
疼得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眼睛睁不开,耳朵也听不见,像个又瞎又聋的田鼠,咬紧牙往角落里蜷缩。
摄政王看不得她这副痛苦的模样,忙将人往怀里揽,一边为她输送内力,一边吩咐侍女,赶紧去煎药来,还不忘记要两盘蜜饯。他怕药苦,陆晚音不愿意吃。
“晚音,本王喂你喝药,把这个喝了,头就不痛了,你也就能想起本王了,好不好?”
摄政王晓得她喝不下去,就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捧着陆晚音的脸,慢慢往她嘴里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