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算准了敌人的图谋,我们肯定要设法破之。而且对于朱灵这种死硬之人,我们决不能给他投降保命的机会。因为他这种人,就算最后投降,也不是真心的,只是因为他为曹贼拖够了时间,想要活命。
当然,杀降不义,所以我们要直接在战场上让他荣耀战死,绝对不许对其喊话迫降。”
高顺、周泰听了这番话后,并不觉得不妥。倒是陈到道德包袱比较重,稍稍有些犹豫。
诸葛瑾看出来了,便拍了拍陈到的肩膀,重点深入开导“叔至,我知道你们都是忠义厚道之人。但朱灵这种人,就算降了也是诈降,我们一开始就不接受诈降,又有什么错呢?”
诸葛瑾说这番话时,不由想起了史书上、那桩几十年后发生在他儿子诸葛恪身上的公案。
历史上,五十年年后、孙权都已经死了,诸葛恪掌东吴大权时,就组织过一次北伐。那次战役中,诸葛恪先是在濡须口的东兴大堤取得了大捷,然后进一步北上越过巢湖、攻打合肥新城。
最后合肥新城的守将张特在死守不支时,假装向诸葛恪派使者说“魏国之法,守城百日无援而投降者,家人不受株连。请暂缓攻势,让我拖够百日后再投降”。
诸葛恪居然就中了计,让张特有时间重新修缮加固城防,到期后张特果然反悔没投降,诸葛恪再想强攻,城防已经被修好,难以再破。
这个例子,就是历史上后来发生在诸葛瑾亲儿子身上的,诸葛瑾又岂能不引以为戒?
所以对于这种拖时间式的诈降,决不能以真降对待,就要一开始便不给机会降,在交战时直接下重手杀了。
这样才能杜绝以后的曹将都以拖延时间为目的、拖够了才诈降。同时,又不至于打击到真心投降者的积极性,能够起到瓦解敌人军心效果的最大公约数。
具体的尺度,需要精确掌握,而且要配合一定的演技。
几个将领统一了思想后,高顺又问“对于诛杀朱灵一事,我等已无异议,但眼下又如何快速破城呢?用不了飞梯和壕桥车,那就得实打实填护城河。
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怕是无法填出足够多的河段供重型攻城车通过、直抵城墙下。至于组装云梯、葛公车,倒是用不了那么久,比填河还能快些,这两步可以并行施为,不耽误。”
这个问题,也确实一时把诸葛瑾难住了。
他又不是真的神仙,遇到这种新问题,哪能瞬间给出答案?
诸葛瑾摸着小胡子,斟酌着说“这事儿,一时难以想出奇招。实在没办法的话,也只能料敌从宽,按照一个月甚至更久,来准备了。
不过,我们也可以集思广益,万一能想出变招呢——大家且想想,我军以前攻坚城池,可有过什么快速填平护城河、发起速攻的例子?”
高顺等三将乍一听诸葛瑾居然要他们一起帮着想,顿时面露苦色。
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天下人众所周知,诸葛兄弟的智谋那是当世无匹的,诸葛瑾统兵,下面的人还能帮着出什么主意?大家都习惯了直接执行了。
不过好在,他们略一琢磨,就被引导到了一条正路上,开始发挥各自所长,竭力回忆——这也要感谢诸葛瑾的问题问得好,他比较擅长启发大家,给人找思维方向,引导大家往此前的历史战例里找灵感。
头脑风暴也不是乱风暴的,需要一个给大家的脑子提线引导的组织者,才能让下面的人脑力挖潜事半功倍。
被引导了思路后,三将中最擅长攻坚的高顺,率先提出了一个脑洞
“末将记得,当年关将军与诸侯并力攻打黄祖父子死守的夏口、沙羡二城时,不就用过快速填河、让葛公车得以直抵城下的妙法么?
我记得很清楚,我便是在黄祖被灭后数月,从汝南翻越桐柏山至江夏,归顺主公的。当时还特地深入揣摩学习了关将军与诸侯的神妙战例,颇感叹为观止。”
诸葛瑾被这么一提醒,倒也想起来一些,那是四年多前的事儿了,当时也是关羽和他进攻沙羡。
自己利用沙羡的护城河跟外部河道连通的特点,把几艘废弃的楼船直接搞平顶部、然后开进护城河自沉,充当障碍物,完成了至少七八成的填河工作量。剩下就只要修修补补,稍微找找平,葛公车就能开过去了。
诸葛瑾回忆清楚后,公允地点评道“那个法子,倒是颇有启发,让船直接沉在要填河的位置,确实能省掉填河绝大部分的工作量……
但是那是在南方,江夏濒临江汉,有大河过大船。如今彭城地处北方,水系不如南方发达。虽然濒临泗水,但护城河与泗水也不直接相通,船也开不进来……”
诸葛瑾说到这儿,水贼出身的周泰立刻自告奋勇道“不如由末将率领一些战船,先挖通堵截彭城护城河与泗水连接的大坝,放泗水灌入护城河,再驾船直抵城墙下自沉,提供过河所需的踏脚石,这不就能模仿当年江夏杀黄祖之战了么?”
诸葛瑾眉毛一挑,连忙劝阻“不可鲁莽!南北水文不同,万一直接把彭城淹了,不但害了满城百姓,反而还会导致攻势被拖慢,这是两头落空。
曹贼如今就在水攻邺城,闹得冀州百姓怨声载道。他可以不顾百姓死活,我主乃仁义之主,自然要与操相反,以彰大义。好在仲达所言,已经颇有启发,我定能想到别的两全其美变招,你们不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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