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骄微眯双眼:“最后一次警告你,离笑笑远一点。”
明居正叹息道:“我觉得,百济慧玉的死,是一个机会……”
徐骄不想听他说下去。因为这个人,不值得相信。
“徐骄。”明居正又说:“你我都曾错过,看不透世界,看不惯人间。你我都曾恨过,那些不公,那些不义。曾几何时,你我也是义气少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可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双手握满了机会……”
徐骄冷哼一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清楚自己,却充满了无法解释的野心。”
“是你没有看清。徐骄,你现在需要的,正是野心。野心,可以让人疯狂,也能让人成为英雄……”
徐骄哈哈大笑:“那我就等着看,看你这样缺乏道德的人,是如何成为英雄的……”身形闪动,已经追上走在前方的三猫和小山,三人影子摇晃,便消失在长街上……
明居正无奈摇头:这个朋友的心,还束缚在过去。他还没有意识到:人生,已经重新开始。
已经黄昏,残阳似血。
独孤鸿耍了一套拳脚,又练了一套刀。谁能看得出来,他已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
徐元看着斜阳,忽然想到自己的人生,就也和这夕阳一样,看似绚烂,却将日暮西山。
独孤鸿放下刀,长出一口气:“内阁首辅来我军部,这还是头一遭吧。”
“是呀,军政分理,我这个首辅要避嫌。”徐元端起茶喝了一口,味道苦涩,应该是一两银子,能买一斤的那种货。
“堂堂柱国将军,圣朝军部,就喝这种茶?”徐元说:“有点,寒酸吧。”
“嘿,没你和明老头那样讲究,白水也一样喝。”独孤鸿把刀放回兵器架上:“你那个孙子不简单呀,第一天领牌上任,就去找纳兰雪的麻烦,风灵卫和玄甲军差点干起来。明中岳家的孙子就聪明多了……”
“那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徐元说:“如果,他们真的干起来呢,你军部准备怎么办?”
独孤鸿说:“任何对军队的攻击,都视为叛乱,我会毫不犹豫的将帝都风灵卫清除。”
“明中岳也是这么想的?”
“明老头很为难,我试过他口风。他觉得风灵卫发展到今天,皇权之下,再无节制。可又觉得风灵卫有存在的必要,监察百官,有助于抑制朋党……”
“你下次可以告诉他。权力,从来不是某个人的,而是某群人的。”徐元说:“如此,才能将权力分散开来,不至于集中,大到让人无法把持。风灵卫的存在,没有错。监察百官,风闻言事,确也有必要。只是它太大了,大的要盖过朋党……”
“这些话,你应该自己和明老头说。”
徐元摇头:“他已经不是曾经的明居正,从王子干谋逆案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他老了,心急了……”
独孤鸿低下头:“我们都老了。明君辞世前,给我们三人各渡一丝圣人之力,保我们无灾无病,能活过八十岁。我已经七十六了,你比我小两岁,明老头比我大两岁。即便是先天境的武者,也很少能活到我们这般岁数的。”
“所以他才着急。”徐元说:“八十岁后,我们三个老不死,随时可能辞世,这花花世界,谁来维持。他想要万世之朝,苦思二十年,又有什么结果。可笑呀可笑,明中岳,国士也,竟也异想天开。”
独孤鸿沉吟不语。
徐元又说:“我的话你都可以告诉明老头。”
独孤鸿毫不犹豫的点头。
徐元又说:“我还要谢你,派卫戍十三营去帮那孩子解围。自此帝都多风雨,你军部要忙起来了。”
独孤鸿说:“为什么不是内阁呢。明帝不在,你内阁的权利是最大的,除了造反,什么事做不了。”
徐元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不能相信内阁六部的官员。谁知道那些官员,有多少人是风灵卫一党……”
独孤鸿脸色阴沉:“这么严重?”
徐元冷哼道:“这就是明中岳苦思二十年的结果:没人牵制明帝,让风灵卫坐大致斯。好在,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独孤鸿心想:这个徐老头,原来早对明帝不甚满意了……
一匹快马出了三江会所,杀门千要趁日落之前离开帝都。
薛宜生不愧神医之称,给他接了脚筋,不过几日,就能慢慢行走。他怀中揣着神秘女人给他的红宝石戒指:风中花,代表着杀门。
风中红花,随时凋零。
就像人的生命一样。
杀门的老门主,早于几十年前便已身死。如今杀门分成内外两宗,这枚戒指,或可让杀门再现过往荣耀。
他还记那个神秘女人的话:“告诉杀南天,天遗族的许诺,永远不变……”
什么承诺?
也许只有杀南天知道。
徐骄三人兴趣索然的回到三江会所,正遇上李师师坐车出去,便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李师师脑袋伸出来:“我去死,不用你管,你也去死吧……”然后便在江英的护卫下无情离开……
“骄哥,他好像很火大?”三猫问。
徐骄说:“兄弟呀,每个月,女人总有那么几天会莫名火大。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想着去阻止,这便是天道。”
“天道?”三猫惊喜:“骄哥你已经思考天道了,准备破入宗师?”
徐骄心里一个哆嗦,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就像以前,愿望不大,追求小市民的小确幸。他不过分追求,因为没有资格,也没有资本。这是文明社会,想要成功的条件。
但现在呢?
强大,很好。
但还可以更强大。
甚至,能成为最强大的那个。
权力,不能让人变得强大。但强大本身,就是一种不讲道理的权力。
以前的他,只敢追求更好。但现在,他有资格追求最好。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回来?”
夭夭凭栏独立,像是等待情人归来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