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察觉到她的视线，也转了目光看过来，微挑眉梢表示询问，顾凝咳嗽了一声，“有点冷，我们快点进去吧。”

森严的监狱像是一个铁制的巨兽，顾凝走进去后脱下雨衣，跟在江迟后面，被监狱长引领到一个隔着玻璃和铁栏杆的房间。

陆源就坐在玻璃后面，他现在的样子和顾凝上次见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他消瘦的十分厉害，宽大的监狱服穿在他身上，更凸显他的病态和虚弱。

“顾凝，我一直在等你。”隔着玻璃，陆源的声音根本听不到，但是顾凝读懂了他的口型。

拿起电话放在耳边，陆源的声音这才切切实实的传递过来，“我很想你。”亲密的话，好似情人耳语。

顾凝面无表情的和玻璃后的陆源对视，“我也想你，想你死。”她见陆源露出笑容，顿了顿又问道:“被人关着的滋味怎么样？据说你是无期徒刑，要被关一辈子，你是说这是不是报应呢？”

“或许吧。”陆源道，神情看起来很轻松，但从发黑的眼底和血丝毕露的眼可以看出，这轻松不过是装的而已。

“你看起来适应的不错，真是太好了。”顾凝故意用甜腻的嗓音道:“祝你的下半辈子生活愉快。”

陆源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沉默的注视了顾凝一会，“你，真的一点也没喜欢过我吗？”

恰在这时，本来守在门外的监狱长进来，告诉顾凝还有五分钟的谈话时间，顾凝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转头看向盯着自己的陆源，她的眼里涌现出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以后再也不会见到对方了吧，顾凝心想，她握紧手里的电话，“陆源，我很感谢你。”

“那天的沙滩派对，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清清楚楚的记得……”顾凝深吸一口气，用最轻柔的说出最伤人的话，“那天的风很好，食物很好，周遭的一切都很好，那个时候的你，也真的很好……”她没有把话说完，可是陆源却已经明白了，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极了，半响，他捂住脸没有任何形象的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一直挺直的脊背，在此刻彻底弯塌了下去。

他终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往后的漫漫长路，皆剩下苦涩悔恨，永无宁日。

顾凝没有再开口，她平静的放下电话，朝着一旁的江迟点头，示意可以出去了。

监狱外还在下雨，远处是岛屿边缘，黑色的海水扑打在礁石上，浪涌声递到耳边，和雨声混杂，交合成一股难言的气氛。

顾凝和陆源的交谈从头到尾都没有避开江迟，江迟从始至终也没开口插嘴一句。他把伞朝顾凝倾斜，语气依旧，“怎么还在发呆，雨衣都没有披上。”

顾凝怔愣了一下，手里的雨衣就被江迟拿走，转眼间披到了身上，江迟用右手持伞，左手稳稳的牵住顾凝的手，温和宽大的手掌没有用太大力气，只要顾凝想，就可以轻易挣脱。

“走吗？”江迟问道，顾凝点头，握紧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