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刘诚对于石板的轻视,使得你也开始不重视石板了。龙纹石板是用于关联豢龙、御龙这些上古氏族的关键线索,也是用于关联西王母氏族与留存于昆仑区域其他氏族的关键线索。我们来此的目的,看似是在寻找西王母的初始避难地点,其实也想要以点破面,通过西王母氏族的初始避难地点,关联到其他一些氏族的上古遗迹。只有找到的相关线索越多,才能成功地破解干枯果实之中的隐秘。一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对于干枯果实的研究,可能是远古文明的最高科研追求,这种研究也不是什么禁忌,那么在各种遗迹存留之中,与之相关的线索遗留也会更多一些。这个线索的可能性或大或小,所以对于远古遗迹的探索必然是多多益善。现在,这里有一处牵连甚广的线头等着我们来抽丝剥茧,如此的重要性,能够明白了吗?”像是一种无奈的回复,又像是对于一些本能情绪有些难以抑制,白宁的回应带着些许无可奈何的感觉。这里面所解释的东西非常的基础,对于当前形势的点明也非常的切实,只要江映雪不是傻子,就应该知道怎么办。在这样的整体大前提之下,也更能解释白宁为什么这么想要诱杀董船长。只因为董船长因为一己私利,以及自身狭隘的心胸气度,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刻骤起发难,去抢夺一个对他或许可有可无的东西。对于白宁不让她江映雪随意离开的缘由,将她给包含在诱杀计划之中是一部分可能性,更为重要的,还是因为她江映雪的灵魂强度特殊,是能够配合白宁诱杀董船长的不二人选。白宁失去了江映雪,犹如自断一臂,指望一群被毒药迷得昏睡不知年岁的保镖,还不如白宁自己撸起袖子单干。看着这个在毒药的折磨下渐渐露出本心本性的白宁,江映雪心中的笑点莫名被戳中,想笑,但浑身都不舒服,脑袋更是撕裂一般的疼痛,以至于只是扯动了几片面部肌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留在这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确实太大了一点,不仅要面对来自于本性深处的躁动和软弱,身体更是在极度亢奋之中被严重透支。这是舍命陪君子的举动。嗤笑过后,江映雪也不想在去留的问题上继续纠缠一些什么。今天的时间还很漫长,谁也不知道身处于毒药领域之中的他们,能不能撑到后续支援的到来。“走一步,看一步吧。慢慢等直升机,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也不是你我一两句话就能决定的。变数太多,稍不留意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我们甚至连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都不敢太过于肯定。那个刘诚虽然轻狂地认定,有他在,我们就不会有事,但谁又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刚刚的那种形态,又是不是他的呓语梦境?总之一句话,慢慢等吧。”江映雪说完,直接向营地中央的篝火区域前进,吃点烧烤喝点茶,或许能够获得一息之安宁,也是谁都说不定的。将所剩不多的水果点心拿出来,江映雪在这毒辣的高原烈阳之下弄出了一处围炉煮茶的架势,也不知道是兴之所至,还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不知名因素。一同跟过来的白宁拿个一枚烤热的水果一口吞下,滚烫的感觉在喉管之中顺流而下,最终温暖了整个冰凉的五脏六腑。在寒凉的夜色之中折腾了一个晚上,汹涌的饥饿和疲乏感在果实下肚的一瞬间充斥整个大脑皮层。想要躺下休息,一股莫名的亢奋感觉又让其无法安然入睡。疲乏与亢奋相互攻伐,将这具本就透支严重的身体推向更为崩溃的边沿。喝了一口加入大量冰糖的浓茶,甜腻苦涩的感觉让白宁的头脑瞬间清明又快速晦暗下去,补充了大量糖分,身体倒是好受了很多。头一次喝这种品味的茶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映雪深藏不漏的一手。两人埋头默默地喝了几杯茶水,身边的果皮残渣似乎并不太多,可是天边的晚霞却如一张巨大的幕布一般飞速蔓延而来。灰白淡蓝的云彩裹胁着暗红色的晚霞,将远处的群山压抑在身下,太阳早已不知去向,刺透在群山云层之中的阳光,也没有多长时间的活头。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只是低头的一瞬,大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悄然远去。对于时间的感知,真的已经出现严重的异常了吗?看了一眼远处的群山和即将要笼罩而来的黑暗,江映雪眺望的眼神有些愣愣,不知是否是没有看到期盼已久的直升机编队。“天要黑了。安全还是凶险,就看这一夜了。”白宁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躺椅的余温被山风吹散,慵懒浑厚的嗓音,也在广袤的河谷山川之中湮灭殆尽。“刘诚自从闭眼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你觉得,他是不是已经重新陷入到昏迷状态?”刘诚在深度中毒的状态下恢复了自己的本性,这也说明随着毒药的浓度逐渐被人体代谢,所有的中毒人员都会再次呈现出一种极度危险的临界状态。该炸地营,今晚或许会原封不动地全部奉上。这也是在回应白宁的那句“安全还是凶险”。直升机编队,运来的只是人员和补给,运来的并不一定是绝地的安全。今晚的夜,依旧危险,凶险莫名。夜幕彻底低垂,星光弥漫于天穹之上,又是一个表面宁静的夜晚。“他们来了。”卫星电话之中终于传来沉闷的通报声,空旷辽远的夜空之中似乎已经能够隐隐听闻到螺旋桨的轰鸣之声。几乎有种转瞬即至的感觉,用于标示具体方位的闪烁灯光刚刚搭建起来,直升机的巨大轰鸣声便已经在耳畔徘徊。没有良好的停机坪,直升机只能贴地盘旋,这对于驾驶员的技术要求极高。好在都是精锐力量,所有的资源物资装备全部被快速倾泻下来,相关的人员也撤离得很快。直升机快速拉高,最后全都暂时停于河滨的平地之上。队伍之中有部分的全副武装人员,还有一些善于挖掘探洞的专业人员,在这样的队伍面前,就算整个营地全部暴动,也能被有序的镇压下来。只是到时候到底会死多少人,这依旧是一个未知数。在江映雪的吩咐下,大部分空手的保镖翻找出所有的疯人院束缚衣,全都去往了安置昏睡保镖的营地。有了他们的合理处置,就算这帮昏睡保镖被惊动丧失理智,也爆发不了任何的威胁。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处置营地之中的烂摊子,按照这样的节奏发展下去,董船长的前期攻势也就被彻底瓦解了。骤然轻抚的晚风似乎也变得柔顺起来,这远山夜景,更加趋于良辰美景的味道。“整体感觉起来,也没有太过于危险的样子。如果能够早点做到人员轮换,我们之前完全不必过得如此提心吊胆。”江映雪此时的神情十分的松弛,就好像她已经从药物的影响下彻底恢复过来,今晚只要睡个好觉,那么明天的朝阳依旧会壮丽恢宏,带着绝对的希望与温暖。人类的聚群能够带来安全感,更何况是高端人才的绝对聚集。就这群训练有素、荷枪实弹的保镖,别说杀一个董船长了,就算让他们打下一个小据点,也是绰绰有余。可是,在白宁看来,对于当前这种极不稳定的状态,任何的掌控感,都是一种虚妄的掌控感。强弱,从来都不是因为人多,更不会因为手中枪械资源的多寡。荒野,自有它的运行逻辑,雄狮的尸体也会成为秃鹫的美食,体型微小的寄生虫,也能杀死肉体强大的宿主。只要肉体凡胎的最终归宿是死亡,那么带来死亡的极大不确定性,就是让生命体陷入绝境的最强外在压迫。“在我们的预想之中,董船长之所以发动昨晚的最终攻势,是因为手中的毒药储备用尽。可是,对于一个行为极其谨慎的人,他会让自己手中的毒药储备用尽吗?至少,也要保留一些用于自保,又或者是在关键时刻用于逃脱的分量。所以,就算当前的这批人荷枪实弹,但也并不具备将其给围而杀之的可能性。我们所解决的,永远都只是过去的既定风险,至于未来的风险是什么,我们现在依旧一无所知。”白宁此时的这番话,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让江映雪刚刚复苏的自信瞬间湮灭于无形。某些危险,白宁或许已经预期到了,只是由于危机并不明显,所以他并不想将其给讲述出来。这是白宁的一贯行事风格,江映雪知道就算旁敲侧击的穷追不舍,最终得到的依旧会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更何况,白宁此时的状态其实也并不好,是一种未雨绸缪的预防也好,还是一种杞人忧天的惶惶不安也罢,江映雪都觉得无所谓。既然已经决定留下来,按照白宁的后续计划步步为营,那么基本的信任还是要给与的。
第22章天光下的犹疑(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