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画卷完全展开时,在场的人们不禁发出一阵惊叹声。
只见那画面之上,水纹流动自然,宛如真实的江河之水在流淌;岸边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随风摇曳,似乎能够听到沙沙作响的声音;各种鸟兽或嬉戏于林间,或栖息在枝头,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尤其是那江面上,春日的阳光洒下,使得江水犹如一匹洁白的绸缎般闪闪发光,波光粼粼之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和活力。远处的山峦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烟雾之中,若隐若现,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整个画面构图巧妙,笔触细腻,色彩鲜艳而不失柔和,让人感受到春天那温暖而和煦的气息正扑面而来。毫无疑问,这便是那幅传闻已久、价值连城的《春江水暖图》!
胡缵宗微微眯起双眼,宛如一位经验老到的鉴赏家一般,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眼前这一幅精美的画卷。
他先是凑近画卷,目光顺着画笔的痕迹缓缓移动,仿佛要将那细腻的笔触都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
接着,他又稍稍退后几步,以便能够更好地观察整幅画的墨色运用。只见画面中的山水、人物皆因墨色的浓淡变化而显得层次分明、栩栩如生。
随后,胡缵宗再次靠近画卷,开始细细品味其整体的构图布局。
他注意到画家巧妙地利用了留白和疏密关系,使得整个画面既有开阔宏大之感,又不失细节之处的精致描绘。这般高超的技艺让胡缵宗不由得暗自赞叹不已。
然而,他并未就此罢休,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画卷的边缘以及卷轴之上。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后,令人惊喜的是,无论是画卷的边缘还是卷轴部分,竟都未曾发现哪怕一丝一毫的破损痕迹。这一发现令胡缵宗心中更是暗暗称奇,对于这幅画作的珍视之情也愈发强烈起来。
就在此时,站在一旁的其他官员们见到胡缵宗如此小心翼翼、专心致志的模样,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开来。
有的官员面露好奇之色,轻声猜测着这幅画卷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还有些胆子稍大一些的官员,则忍不住主动走上前去,向胡缵宗询问起关于这幅画的种种情况。
“知府大人,您看这幅《春江水暖图》究竟是不是真品呀?”说话之人满脸期待地望着知府大人,眼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只见知府大人微微眯起双眼,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画卷,缓缓开口说道:“此画卷初至我苏州府时,本官曾与数位同僚一同鉴赏过。仅就这画卷所呈现之内容而言,的确与当时所见那幅别无二致。且观其边缘齐整,丝毫未见在纷争之中有任何受损之迹象。”说着,知府大人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画卷之上的绢布,而后顺手捋了捋自己下巴处那一撮标志性的山羊胡。
就在这时,他眉头微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之处,轻声呢喃道:“不过……这绢布为何会略显湿润呢?”
一旁的米云山听闻此言,赶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解释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如今正值深秋时节,南方地区雨水颇为丰沛。再者说,此画刚刚完成装裱不久,故而这绢布尚有些许湿润也是极为正常之事,请大人不必为此担忧。”
胡缵宗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地说道:“嗯,你所言确实不无道理。”然而,他并没有立刻将手中的画卷重新卷起来,反而转头面向身边的侍从们,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道:“你们速速前往桃花庵走一遭,务必把唐解元给我请过来。要知道,他在书画方面的造诣,在咱们整个苏州城都是赫赫有名、有口皆碑的。请他前来,让他帮忙品鉴一下这幅画作究竟是真品还是赝品!”
站在一旁的米云山听到这话,原本紧绷着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暗自庆幸不已。
心想,这下可太好了!因为眼前这幅画恰恰就是出自唐解元之手,而且还是经过他精心修复而成的杰作。
以唐解元在书画界的地位和声誉,总不可能当众宣称自己所绘制的作品是假货吧?如此一来,自己这次面临的难关应该能够顺利度过啦。想到这里,米云山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轻松笑容。
没过多久,只见一群身着官服、神色严肃的衙役们簇拥着唐伯虎快步走来。唐
伯虎身穿一袭洁白如雪的儒衫,身形修长而挺拔,他那清瘦的面庞犹如刀削斧凿般轮廓分明,眉眼之间更是流露出丝丝书卷之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羁与洒脱。
当他踏入这宽敞明亮的厅堂之时,那双深邃如潭水一般的眼眸瞬间便被放置于桌上的一幅画卷所吸引住,原本不紧不慢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许。
“知府大人!久闻大名鼎鼎的《春江水暖图》如今正收藏于咱们苏州府内,却未曾料到今日在下竟有如此荣幸能够亲睹其真容呐!”唐伯虎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抱拳向胡缵宗行了个礼,言语之中难掩内心的急切之情。
胡缵宗见状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引领着唐伯虎朝着那幅画卷走去,并缓声说道:“唐解元您可是我们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呀!尤其在书画领域的造诣之深,远非我等所能企及。这幅画作的内容本官之前已然细细观赏过了,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妥之处。不过嘛,至于其他方面是否存在问题,可就得劳烦您这双独具慧眼之人来帮忙甄别一番喽!”
唐伯虎闻言赶忙应道:“大人过奖啦!既然如此,那唐某自当竭尽全力。”
说罢,他便迈步向前来到画卷近前,俯下身去开始仔仔细细地查看起画卷的每一处细节来。
其实呢,这幅画此前在他着手修复之际早已反复观摩过成百上千次了,但此刻该有的样子总归还是得装一装才行。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唐伯虎的神情愈发专注起来,而他的嘴角也渐渐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但又充满满意意味的笑容。
“好一幅《春江水暖图》啊!”唐伯虎不禁由衷地赞叹起来,他那明亮而深邃的眼眸紧紧凝视着眼前的画作,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欣赏与惊叹之情,“此画之笔墨,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毫无滞涩之感;其意境更是深远悠长,引人入胜,若非当世绘画大家,决然无法创作出这般精妙绝伦之作。尤其是这水波的描绘,简直出神入化,恍惚间似乎都能听到那潺潺的水声,让人不禁沉醉其中,心神为之荡漾,感到无比的心旷神怡。再看这绢布,虽然略微显得有些湿润,想来应是南方天气较为潮湿所致吧,但恰恰正是因为这一点湿润,反倒使得整幅画面增添了几分灵动活泼的韵味,真可谓是神来之笔呀!依我之见,此画必是真品无疑了。”
唐伯虎这番话一出,一旁的米云山顿时感觉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轰然落地,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下来。
站在另一侧的胡缵宗闻听此言之后,同样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脸上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赞许之色:“嗯,照这么看来,此画的确是真品无疑了。唐解元果真是名不虚传呐,您这品鉴书画的眼光和造诣当真是令人钦佩至极!”
然而此时,只有唐伯虎自己心里清楚,这幅《春江水暖图》其实本就是真品不假,只不过之前有几处细微的破损之处乃是经他之手精心修复而成的罢了。
但即便如此,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这幅画作本身所具有的艺术价值和魅力。
胡缵宗神色凝重地注视着那幅珍贵的画卷,小心翼翼地指挥着手下的侍从们将其缓缓卷起。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谨慎,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一幅普通的画卷,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随着画卷被一点一点地卷入其中,最终完全收整完毕。
胡缵宗亲自接过已经卷好的画卷,轻轻放入一个精致的木盒之中,并仔细地盖上盖子,确保没有丝毫缝隙。
做完这一切后,他微微舒了口气,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米云山。
胡缵宗慢慢地走到米云山身前,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目光深邃而又充满关切,语重心长地说道:“米掌柜啊,此次之事虽说最终有惊无险,但往后行事切不可再如此大意了。要知道,这些贡品可是关乎朝廷脸面和圣上威严的重要之物,万万容不得半点疏忽。稍有差池,后果便不堪设想呐!”
米云山听着胡缵宗的话语,心中满是愧疚与感激之情。他连忙躬身作揖,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声音略带颤抖地回应道:“多谢大人的教诲,小人一定铭记于心。日后定会加倍小心谨慎,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不仅如此,关于贡品之事,小人也一定会严守秘密,绝不向外透露半分。”
看着米云山诚恳的态度,胡缵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转过身去,带领着一众随从迈步走出了米家大门。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米家上下所有人都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瞬间消散无踪,宽敞的厅堂内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米云山望着唐伯虎,眼中满是感激:“唐兄,今日多亏有你,否则米家恐怕难逃此劫。”
唐伯虎淡然一笑:“米掌柜客气了,你既然求到我门前了,我又怎会袖手旁观呢!而且一副画而已,若因为一副画皇帝要杀你全家上下,那也太有点说不过去了。”
米云山忙命米家上下一干人等全部跪下对唐伯虎磕头谢恩,“唐大家,请受我米家一拜,您的大恩大德我等永生难忘。”
“好了,好了,起来吧!这是何必呢。”唐伯虎上前扶起米云山,“这几日你也是担惊受怕的紧,你且好好休息吧,我去和子冈通个气,估计这个时候他也还在担心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