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一点痕迹,但王樟延感觉得到,这里有她的气息。
杨文心留意到身后之人,“王大人有何见解?”
看着他解下披风,一脸疲惫地坐下,“杨大人最近都在这休息?”
杨文心没有说话,继续脱下鞋靴,一副我行我素,其他人随意的样子。
直到脱到里衣,见王樟延还没有走的意思。
杨文心挑了挑眉,“王大人也要一同就寝吗?”
王樟延苦笑一下,不再纠缠,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虽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是药香给了他启发,走下楼梯吩咐道:
“走,去找全城的医馆。”
手下拿着画像,一条街一条街,地毯式寻踪。
动静之大,不免惊动许多人,招来许多探查。
偏偏手下一个个嘴严得很,像咽气了三天一样。
无关的人窥不见详情,只知道吏部尚书王大人,掘地三尺寻一女子.......
正中无所事事的看客下怀,又是一个可以发挥的香艳故事......
来到妙手仁心医馆,大夫看着气势汹汹的一群人,思及当日的情况,想起那女子浑身的伤。
心下猜了个七七八八,遂猛地摇头。
如此一来,王樟延满怀希望而去,抱憾良久而归,仍旧一无所获。
喧嚣中,他的心如同被寒风吹过,充满着无力感。
十方从琰亲王府一回来,就直挺挺地跪在庭前。
半个字也不肯吐露,一副何错之有的态度。
王樟延坐在上座,隐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白瓷杯里的茶汤显露出清澈的色泽,每摇晃一下,气泡就从杯壁冒出头来。
他随手拿起一旁的书,一本新买的《地域博物志》,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似乎在说,没关系有的是时间陪你耗着。
王柏融和三生杵在那,是劝也不敢劝,走也不能走的。
“三生,换掉门外的那两个护院。”王樟延将一些银两放在桌上。
三生疑惑:“现在?”
“嗯。”
护院是老太太安排的,包括春和能随意出入,也是她授意的。
抱着小事绥靖的原则,原先小打小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现如今吃了大亏才出手解决,委实晚矣。
“十方,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四年。”
“四年了,我还记得你当时的模样。”王樟延的手比划了两下,“大概这么高。”
“平日我都待你一视同仁,即便你俩是祖母给我们兄弟的,我都没有心存芥蒂、小心防备,我觉得你既入我门下,就该明白不事二主的道理。”
“可时至今日,我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在盲目自信,错在相信了你。”
十方面上也显露出悲伤的表情,“大人,不是这样的。”
“四年的时间,你还没有明白听话这两个字的含义,我实在是失望至极。”
王樟延叹了一口气,“你既非忠心于我,我也不愿用你,念及主仆一场的情分,我今日留你一命,你可以走了.......”
说罢,转身将走。
十方跪行两步,懊悔似地喊了声“大人”
“你还不打算说吗?”
王柏融此时也走上前来,“哥,听听十方怎么说吧。”
十方看着王樟延负手而立的背影,将他如何将长欢带出城,路上如何被她骗得团团转,又是如何将她一掌劈下山崖,全部说了出来。
随着十方每说一句,王樟延的拳头就攥紧一分。
听到摔下山崖,腕间青筋渐起,怕不是下一秒就要挥拳相向。
连王柏融在一旁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十方,我知你素来瞧不上她,但何至于非要取她性命?”
她既在王家受了打击,又在十方这吃了一掌,哪里还有命在?
“因为她是琰亲王的人,本就不该留在大人身边。”
“她是她,同旁人有什么关系。”
十方却猛地摇头:“她当初就是琰亲王安插在大人身边的眼线,琰亲王虽然现在表面同大人交好,可谁都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再次毒害大人,就像上次在狱中一样,留她在此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我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大人让我带她去庄子安顿,她又毫无防备之际动手。”
“她从哪跌落山崖的?”王樟延黑着脸问。
“出城的第一个岔路,走右边那条,大概半刻钟的山崖。”
他想了想,“大人,道理都懂,你心软下不了手,我就替大人一了百了。”
十方没有私心,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大人好,可这算哪门子的好呢?
王樟延突然一口气郁结于心,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十方,失望地扯了扯嘴角。
一言不发,沉着脸拂袖而去,王柏融急忙跟上去。
三生皱着眉头,语气中多是埋怨:“十方啊,你真是不开窍。”
几十人从早找到晚,周围零散的猎户问了,远处的村庄也找了,草皮都扒开两遍,连一个蚂蚁窝都没有放过,恨不得掘地三尺,却依旧没有一丝痕迹。
活不见踪迹,死不见白骨,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世上再无半点消息......
王樟延望向远山,呢喃道: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