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知何故,莲子的尖叫声从二楼传出老远。
长欢顺手抄起旁边的扫帚,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百花深处。
屋内空无一人,无人居住的房间也没有凌乱不堪,不知莲子大呼小叫什么。
长欢凑上去,只见笼子里面,凭空多出了好几只小兔子。
仔细瞧才能看到白色的绒毛,才不会错把它们当成小耗子。
“这都是小王的孩子?”
长欢不懂,不是两只公兔子吗?
何时就有了孩子?
突然记起三月二十七的那天晚上,王樟延在百花深处发完疯,一脸神秘地将大王掳走。
合着他们早就知道,大王是只公兔子。
这个登徒子,白白得了这一窝儿女!
越想越生气,长欢暗暗捶腿。
“贼心不死!”
在莲子的招呼下,长欢拿起桌上的宣纸,给小兔子们先铺着,由莲子把他们的笼子先收拾出来。
长欢感受着手中别样的触感,软软的一团,抚摸下去还有毛茸茸的触感。
好神奇。
怕笼子太凉,从柜子里找了两个垫子出来。
比笼子大了许多,勉强塞进去。
书案上的宣纸一拿走,长欢发现了一个早被遗忘在此的卷轴,是那日王柏融神秘兮兮交给自己的,叮嘱自己一定要看,结果自己遗忘了这么多天。
轻解绳结,一幅长长的画卷就在长欢面前展开。
画卷并非一体,而是由三张不同的纸裱在一起。
纸张褪色程度不同,该是不同时期所作。
看上面的墨迹应该都有年余。
第一张是个朝天髻的小丫头端着酒壶;
第二张是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子,跪坐在地上,无语泪两行;
第三张是一个窈窕的背影雀跃在油菜花田里。
长欢凑近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一张是当年在张二府邸,假扮临安君丫鬟,同他携手营救锦阳时的自己;
第二张是海边贪玩溺水,被临安君救上岸,死死抱着救命稻草的自己;
第三张是谁?
......印象里栖霞没有油菜花田。
王樟延为何要画自己呢?
卷轴上的墨香顺着空气钻进鼻腔,就像现在这些无名无状的情绪钻进脑海一样。
胸口觉得闷闷的,不知该怎么想,不知该怎么办。
脑子就这样空空如也了片刻,不死心地又凑近看了一遍。
婴儿肥的脸蛋,慌张的表情,复刻般的场景......
确实是自己无疑。
长欢不受控制地长叹了一声。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在看什么?”
莲子探出一个脑袋,笑嘻嘻地看着长欢手里的画。
“没什么,喂兔子吧。”
长欢将卷轴卷好,轻轻收起来。
转身已经下定了决心。
雨后的傍晚碧瓦晶莹,霞光四溢。
芍药带雨含泪,蔷薇娇艳妩媚,耳盈声声鸟语。
满目青绿枝条,红绿相扶,馥郁香气袅袅而来。
西厢房没有什么变化,指尖轻抚过桌面,干净整洁,似乎自己就是早上出门逛街一趟才回来一般。
长欢看向墙角的围栏,抱起大王。
随手拿起桌上的梳子,给它梳起毛发来。
“大王,你有孩子了......”
兔子似乎是知道自己闯了祸,从长欢的腿上一跃而下,几步跳回围栏里。
长欢也没再追着他不放,心里只道:
没良心的男人,兔子也不例外。
“远目随天去,斜阳着树明。”
当真是这般光景,只不过困在这四方的世界里,没了那意境。
估摸着时辰,长欢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好,拿出采购的好酒,仰头先喝了一口。
没有预想的清冽辛辣,喝得确实不够过瘾,却不能再喝了,再喝就没了。
重新斟满酒杯,精心摆好。
坐回到梳妆台前,匣里当初没留下什么。
随便抽了个口脂,照着铜镜点唇。
唇珠处涂的厚些,一时间嘴唇就丰满了起来。
长欢转动着头,将手指上沾的口脂点在脸颊两侧。
气色红润,泛着光泽,长欢这才满意地抿抿唇。
院里传来脚步声,十方推着王樟延回来。
长欢起身,微微行礼。
王樟延在外看到西厢房掌了灯,也没什么意外。
三催四请了这么多次,又是示好又是威胁。
跑出去的马儿撒完欢儿也该回家了......
十方送他进屋以后,悄无声息地就退了下去。
长欢上前接过王樟延手中的东西。
待他将官服褪下,长欢顺手接过,“大人,我来吧。”,转身要走。
王樟延却扯着衣服的一端,生生让长欢定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