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之后,林柚和沈佑桉之间,就像被一道厚实且冰冷的冰墙隔开,曾经那些没心没肺、肆意欢笑的打闹,还有亲昵得如同连体婴般的互动,全被班主任的厉声斥责、家长那怒不可遏的火气,速冻在了旧时光里,成了遥不可及的回忆。
林柚像是钻进了“学习的壳”里,一心想从书本习题里抠出个光明未来,好弥补自己“捅下的娄子”。
天还没大亮,她房间的灯就早早划破黑暗,映在窗户上的剪影,活脱脱就是个“苦读大侠”,诵读课文的声音轻轻柔柔,悠悠飘到窗外,融进清冷的空气里,像是给寂静的清晨讲着奋斗的故事。
到了学校,课间休息的喧闹是别人的,她仿若戴了副“隔音耳罩”,对扎堆闲聊、分享零食的场景视若无睹,手里紧紧攥着笔,在草稿纸上一遍又一遍推导数学公式、默写英语单词,眉头皱得像个小麻花,眼神专注得简直能在纸上盯出个洞来,周遭那些探究、怜悯的目光,她权当是不存在的微风,吹过便罢。
沈佑桉一开始被父母的严惩、老师的紧盯弄得像霜打的茄子,上课再不敢像从前那样明目张胆地开小差、传纸条,乖乖坐在座位上,双手摆得规规矩矩,眼睛看似盯着黑板,实则眼神空洞得像一汪死水,老师讲的内容从这耳朵进,那耳朵就出了,心思早就飘到九霄云外,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撒欢呢。
好不容易盼到放学,以往林柚总是像只欢快的小鸟,盼着和沈佑桉一起离校,去街边小吃摊抢根烤肠,或是在公园长椅上分享一天趣事,小嘴叭叭个不停。
可如今,她收拾书包像个蜗牛,有意无意拖着步子,就怕和沈佑桉打照面。沈佑桉也机灵,耷拉着脑袋,往日那股子精气神跑得无影无踪,孤孤单单地走出教室,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看着就满是落寞,活脱脱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数学竞赛的日子越来越近,林柚的心弦越绷越紧,简直快成拉满的弓了。
每天放学后,图书馆靠窗的老位置就被她“霸占”,成了专属“秘密基地”。
她把竞赛真题按年份、题型分类,一道道“解剖”,遇上难题,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像个倔强的小战士,咬着牙,深呼吸好几回,调整好情绪,又从头捋思路,不把难题攻克,绝不善罢甘休。
夜里,家中书房的灯常常亮到深更半夜,困意像小恶魔缠上身,她就狠狠掐自己一把,靠咖啡“续命”,桌上那堆成小山的演算纸,每一张都是她奋斗路上的“军功章”。
竞赛那天,林柚身着整洁校服,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双手紧紧攥着书包带,指关节都泛白了,嘴唇微微哆嗦。
迈进考场前,她回头望了望熟悉的校园,默默给自己打气。
考场上,她全神贯注,凭借扎实功底与连日苦练,认真解答,攻克一道道难题。
竞赛成绩公布,林柚费力挤过熙攘人群,满心期待地仰头望向榜单,果不其然,自己的名字醒目地高悬其上,透着一股子骄傲劲儿。
刹那间,长久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嘴角微微翘起,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多日来挑灯夜读的疲惫仿若轻烟,转瞬即逝。
可这喜悦才刚在心底冒头,她随意一抬眼,瞥见人群外独自站着的沈佑桉,那落寞模样像根尖锐的刺,冷不丁扎进她雀跃的心。
好似兜头被浇了盆冷水,林柚眼里光芒骤灭,嘴角笑意也僵住。往昔他俩亲密无间的画面,不受控地在脑海走马灯似的闪现,那些一起在操场疯闹、分享小秘密的时刻,此刻都化作酸涩,心情瞬间五味杂陈。
而沈佑桉呢,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眼睛看似盯着榜单上林柚的名字,实则心不在焉,嘴角甚至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哂笑。在他心里,林柚成绩好坏与他毫无干系,从前种种亲昵、畅想未来的场景,不过是他无聊时的消遣把戏,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林柚望着沈佑桉那副冷漠又带着点嘲弄的模样,心像被狠狠扎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她紧咬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滚落,径直走到沈佑桉跟前,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委屈:“沈佑桉,我真没想到,原来那些过往,在你眼里就是一场儿戏,都是用来哄我、耍我的,对吧?”
沈佑桉双手插兜,身子微微后仰,撇撇嘴道:“哟,你还较上劲了,不就是个竞赛成绩嘛,老提以前干嘛,没劲。”
林柚泪水夺眶而出,抬手抹了一把脸,提高了音量:“沈佑桉,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为咱俩的未来想过,可你呢?你这么糟践我的真心!”说完,转身就走,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着抽泣。
此后,林柚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对旁人的邀约一概婉拒。同学邀她:“林柚,课间放松下,去小卖部呗。”
她微微笑了笑,轻声说:“不了,我还想多做几道题,谢谢啦。”课堂上,老师夸她成绩斐然,让她分享诀窍,她红着脸,谦虚道:“我就是多花时间钻研,多练错题罢了。”
沈佑桉依旧懒散,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批他:“你瞅瞅你这成绩,升学悬乎得很呐!”他耷拉着脑袋,嘟囔:“老师,我努力努力呗。”
可下课铃一响,伙伴喊他:“打球去咯!”他立马来了精神,应道:“得嘞,马上来!”把老师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分班考试的日子像头猛兽,正急速奔来,沈佑桉却还整日浑浑噩噩,成绩一塌糊涂。
这不,刚被父母揪着数落了半天,狠话狠话撂下,要是考不进重点班,往后的学业规划就全由不得他做主了。
夜里,他坐在堆满书本的书桌前,那些书崭新得几乎没翻动过几页,他满心焦躁,手指不停地敲着桌面,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又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犹豫来犹豫去,他一咬嘴唇,还是决定去找林柚,想着怎么着也得搏一把。
在林柚家楼下,他等了好一阵子,缩在阴影里,眼睛时不时瞟向路口,瞧见林柚身影出现,瞬间换了副面孔。
他快走几步迎上去,脸上堆满讨好的笑,眼睛还刻意眨了眨,透着股曾经哄骗小女孩时惯用的狡黠劲儿,双手合十作揖般晃着:“林柚呀,好久不见呐,好想你哦~每天都在想你!”
林柚看到他,脚步顿住,眉头立刻皱起来,脸上满是戒备,冷冷道:“你来干什么?又想耍什么花样?按的什么心?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沈佑桉收起那夸张的动作,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又换上可怜兮兮的模样,低下头,声音带着点哭腔:“林柚,我真是走投无路了,这分班考试太要命,我天天愁得睡不着觉,一翻书脑子就一团乱麻,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以前是我混蛋,猪油蒙了心,辜负了你一番心意,可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你就忍心看我掉进这坑里爬不出来?”
林柚紧咬嘴唇,眼里闪过愤怒、不甘,可看着他这副狼狈样,心又软了几分,沉默许久,长叹一口气:“沈佑桉,我明知道不该再和你有瓜葛,可就是狠不下心。算了,就再信你一回。”
沈佑桉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嘴角差点咧到耳根,忙不迭点头,伸手就想拉林柚的胳膊,又缩了回去,信誓旦旦道:“林柚,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糊弄,拿我人品担保,指定好好学,要是做不到,我天打雷劈!”
林柚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少发誓,好好用行动证明,明天图书馆见,要是敢迟到,以后别来找我。”说完,扭头就走,沈佑桉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暗暗松了口气,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次日,林柚早早来到图书馆占好了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木质桌面上,她将各科笔记和整理好的重点资料摆放整齐,眼睛时不时看向门口,神色中透着几分焦急与期待。
临近约定时间,沈佑桉才匆匆赶来,头发蓬乱,衣服扣子都扣错了一颗,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喊:“林柚,我来啦,差点睡过头。”
林柚眉头一蹙,面露愠色:“你还真是一点没变,第一天就不靠谱,这分班考试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到底上不上心?”
沈佑桉挠挠头,满脸愧疚,拉着椅子坐下,讨好地说:“哎呀,我错了,昨晚想着今天要跟你学习,太紧张失眠了,早上才起晚,你别气啦,咱们快开始吧。”
林柚轻哼一声,翻开数学课本,指着函数章节的知识点开始讲解,声音清脆又条理清晰:“函数可是贯穿高中数学的重中之重,像这几种函数的图像、性质,你必须吃透。就说一次函数,它的表达式是 y = kx + b,别小瞧这简单式子,k 决定斜率,反映函数的倾斜程度,b 是截距,关乎图像与 y 轴交点位置,这些细微处不弄明白,往后难题更棘手。”
沈佑桉起初强打精神,眼睛瞪得像铜铃,可没撑多久,眼神就开始散漫,手托着腮帮子,思绪悠悠飘远,脑海里尽是篮球场上的欢呼、课间和伙伴打趣的场景。
林柚眼尖,一下察觉到异样,拿笔“梆梆”狠敲桌面:“沈佑桉!又走神,我讲半天,你到底听进去几句了?”
沈佑桉猛地一个激灵,坐直身,忙不迭回应:“听着呢,函数 y = kx + b,我记得牢牢的!”
林柚无奈叹口气:“行,光记可不够,我出几道题考考你,动手做做看。”
沈佑桉看着题目,刚下笔时还有些自信满满,可写着写着就卡壳了。抓耳挠腮一番,笔在纸上划拉得沙沙响,不是把公式里的参数搞混,就是简单计算出岔子。
林柚瞧着答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这基础看着还行,怎么错成这样?照这状态,分班考真悬乎,之前上课到底咋回事,把好好底子都拉下来了?”
沈佑桉满脸窘迫,挠着头嘟囔:“之前就觉着自己有点基础,上课老开小差,想着回头补也来得及,结果越落越多,现在后悔死了。林柚,你再给我讲讲呗,我发誓,这回肯定认真,我数学以前不差,稍微一点拨准能通。”
林柚狠狠瞪他一眼,咬咬牙道:“行,再信你一次,可别再让我白费力气。”说罢,又拿起笔,对着错题细细剖析起来。
林柚白了他一眼,又出了几道同类型题目,这次沈佑桉下笔稳了些,不过速度依旧慢,边写边回忆刚才讲的要点,额头上沁出细密汗珠。做完,他忐忑地把试卷递给林柚,眼睛巴巴望着,像个等待宣判的犯错小孩。
林柚逐题检查,眉头先是紧皱,看到后头,神色稍缓:“嗯,这回有进步,起码公式没乱用,计算错误也少了,但解题步骤还能再精简、规范些,你脑子不笨,只要用心,这些都能快速拾起来。”
沈佑桉一听,眼睛亮了,一拍大腿:“我就说嘛,我以前数学还能在班里冒尖呢,就是荒废一阵,这下有你帮我,肯定能找回状态,林柚,多亏有你啊!”说着,还伸手想拍林柚肩膀,见她脸色一冷,又尴尬缩了回去。
此后,每日课余,两人都扎在图书馆角落。林柚不仅讲数学,英语单词、语法,语文古诗词背诵赏析等科目也逐一梳理,精心准备的笔记写得密密麻麻,不同颜色标记重点难点。
沈佑桉呢,再不敢肆意走神,偶尔分心,被林柚一瞪,就赶紧回神继续学。
随着日子推进,沈佑桉成绩稳步上升,模拟考成绩一次比一次亮眼。校园里,有同学打趣:“沈佑桉,你这是脱胎换骨啦,要和林柚一起冲进重点班咯!”沈佑桉咧嘴笑,目光搜寻林柚身影,大声回:“那可不,全靠林柚‘妙手回春’,我得抱紧这大腿!”
可就在分班考前夕,沈佑桉被一群往日玩闹的朋友堵住,拉到操场角落。
“桉哥,你可别真成书呆子啦,考完试再学呗,今晚有电竞比赛,走,组队开黑去。”一人劝道,还晃着手机。
沈佑桉面露犹豫,双手插兜,脚尖碾着地面,心里天平摇摆,一方面是近在眼前的分班考和林柚的辛苦付出,一方面是朋友嬉闹玩乐的诱惑,挣扎许久,终是咬咬牙:“不行,我还得备考,这次考试对我太重要了。”
朋友嗤笑:“哟,真被那林柚拿捏住啦,没劲!”沈佑桉没理会,转身匆匆回教室,脚步带着几分坚定,可心底那点贪玩的小火苗,仍隐隐摇曳。
分班成绩公布,林柚稳稳进了重点班,满心期待能和沈佑桉一起开启新学习阶段的她,等来的却是两人分道扬镳的结果。
沈佑桉险险擦边进了另一个班级,起初,他还念着林柚的好,课间会特意绕路到林柚班级门口,探着头,等她出来,送上从校外小卖部买来的热乎奶茶,挠挠头说着感激的话:“林柚,要不是你,我可没这机会,这奶茶甜,你喝着解解馋。”
林柚红着脸嗔怪几句,又细细叮嘱他别在新班级懈怠。
日子悄然流逝,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班里新来了个转校生陈雨馨,大伙都身着统一的校服,她却穿着自己的常服,在人群里显得格外扎眼。
她模样本就俊俏,大眼睛灵动有神,笑起来时,嘴角会漾出两个浅浅梨涡,一下就成了同学们瞩目的焦点,课间聚在一块儿闲聊时,话题总绕不开她。
那节大课间,篮球在操场砰砰作响,沈佑桉满场飞奔,正奋力去抢球,跑得太急,一时刹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