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惊慌得曲身敛襟谦然作礼:“皇上正值壮年哪里便是老了”她提起那事儿本就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原也就是提着一口气吊着一身胆的小心静待帛睿的反应听得帛睿淡着语气有意不提前话便知道他是不会轻易便应下自己这请求的生怕他误会了自己的心意忙顺着皇上的字句往回里说“原是臣妾唐突是臣妾多虑了”她到底是皇后自然不需与其余后妃一般唯唯诺诺复抬眸定定“皇上心里必然是一早便打算好的”
澹台皇后这话听來好似是恭顺退避实则逼仄无形言外之意皇上是必定会把太子之位留给皇长子的故而诚不需要她这个皇后多虑多想因为都是沒有必要的担心与忧怖这等同于给了帛睿一个无形的压迫……
呵
帛睿心下一哂才舒缓下來的心境因了这茬事儿复又起了诸多不悦:“夜深了你回宫休息吧”重落身坐好取了早被有眼色的公公收整好的奏折展开审看
澹台皇后见楚皇如此自然也不好再做滞留了然一敛襟对帛睿行了礼后兀自退了出去
空寂的御书房因了皇后的离开而更加冷淡幽清的夜光灌进來周遭景深蒙尘蒙暗宛若跌入到了另外一重空间格局里压抑的令人窘息
人生在世烦心事做弄之几多呵
耳闻皇后步韵渐行渐远帛睿复“啪”地一声重将手里才展的奏折合住重又起了身子在御案前漫无目的的踱步心头一怀情念缭绕不散关心的很、亦做弄的很
又良久他抬头下意识瞧了眼窗外浓稠的夜寡寡淡淡不见一丝生趣心怀也是疏朗更搅扰的一早便沒了伏案处理公务的勤谨心思便至了御书房后的小间歇下一夜睡的浅浅
帛清因身上带着伤的缘故夜里睡得并不踏实从两肩到后腰具数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痕虽初时有若撕裂的痛楚难耐但疼的久了也就渐渐变得麻木只要不过心的去想便不会觉得太过不能忍耐他就这样辗转折磨着不知何时也就睡了过去
整个人陷入到一阵昏天沉地的黑暗里他举目四望除了浓稠若死的黑暗之外便不辨他物但很快这黑暗便烟云消散万顷阳光大刺刺兜头刺穿这一通蚀骨的黑起初是一色的惨白接连便并起了溶溶辉辉的暖橘色波澜
一黑又一亮轮转的十分沒防备帛清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去挡视线双手却不能动甚至他下意识想要闭上眼睛都是闭合不得这个身体好像丝毫都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了似乎他已不再是一个人的形体了……
但预料之中的刺目灼人却并未袭來帛清这副身体沒有了纹丝的可感可触又不知道是身体已经麻木还是此刻这一处外界景深委实就是不可感、不可触的
他的视野如渐次退去水波涟漪的湖面一样由扭曲而到澄澈接连是一大片粉红色又夹素白的灼灼桃林又风起烂漫绽于枝头的灿灿桃花于清风中摇曳似乎带起“簌簌”的、又“戚戚”的发涩的微响那音声清脆可喜一如破了冰壳的水面碎冰
帛清惝恍而视野又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见一位绝美女子怀抱白兔倚着屏风抬首筛望过那紧闭的窗子姝丽的眉目间一抹茕色流转的并着她那举世风华一辙的回风动雪:“來世再也不为女人了……”
又一错落见另一位女子手握鸩酒含笑入喉清丽面孔被碎阳也不知是月华的金波衬的娆娆的……
他们呵……他们居然连云离都不放过
心底莫地起了一记狠戾的嘲讽并着森森忿忿、意难平歇的冰冷
“不……不”
帛清想喊想冲上前去阻止那女子饮鸩的动作而这身子却沉如濯铅终不能够驱驰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