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帛逸此时的反应没有出乎忻冬的意料,但就着月华微微,还是可以看到她素白若死的面目之间有几分受伤之态浮展开来:“哝……”毕竟这床榻之事对于女儿家,素来都是不太好启齿的问题,忻冬没有解释什么,抬指颤颤的指了指帛逸、又指指自己、再指指床榻中间。
帛逸顺着忻冬所指的方向一路看过去,见忻冬委实着了件盈风底衣。又下意识看向自己,顿觉背脊一冷……自个这身穿的好好儿的衣服不知是什么时候被褪了去的,此时此刻……他整个身体正一丝不挂的窝在被子里!
帛逸是天纵风流的皇子,纵是行桃花之事也从不会失去那份卓尔高贵,有识以来就从没有这般狼狈的不像样子过!又同时,一脉强烈的念头与不可遏的怒火并驾齐驱搅涌而上,这般情念唆使的他不得宁静,他闷闷低吼一声,一把提起身旁不远坐着的忻冬,顺手拉着她柔媚的长发把她拉到自己眼前:“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暗算我!”百般不祥的预感非止一端,他已然怒不可遏。就从忻冬方才简简单单几个动作指引,他就足以明白忻冬想要传达出的是怎么个意思了……
一阵阵发麻发胀的头皮疼痛清晰的深刻着忻冬的意识:“做了什么,你自己看呐……我的殿下。”她迁唇一笑,这笑颜苍白无力,复再一次抬手对着床榻指向方才所指的那个位置。
帛逸下意识侧目再顾去,涔涔冷汗如若冰川融化般的就此肆虐于额角……榻央暖橘色的床褥底子之上,一小滩鲜红的血迹好似绽放在枝头的艳红玫瑰,于这不见多少光芒的暗夜的滋养中依旧可以如此夺目,如此的使帛逸触目惊心、犹若见鬼!
“你!”帛逸原本已经松弛下来的力道再一次流通往四肢百骸,他甫地扬手,冲着忻冬面颊招呼过去……
忻冬没有躲闪,甚至不曾眨一眨眼睛,只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帛逸,目光变得无悲也没有喜。
夜风生凉,在这光影昏惑的夜的经纬之下被铺垫的有如为心境造出的势。那眼看便要落下的一巴掌到底没有落下,只在半空定格了良久良久,帛逸手掌起了微微颤抖,终猛地一收拳心放了下去:“你居然趁我不备点了我的催情穴,你暗算我!你……真是道德式微!”咬紧牙关十分忿忿然,帛逸头脑生疼、心海翻涛。
“若你当真对我没有意思,我就是点了你的催情穴,你又怎么会在昏昏沉沉之中突然意乱情迷……然后,要了我?”忻冬的声波于平板中带着一股讪嘲,只不知道是在嘲讽帛逸还是她自己。
“你住口!”帛逸反手怒指忻冬,旋即抓起榻旁散乱的衣袍,开始匆促的套裤子、披袍子,模样既狼狈又显得滑稽的很。
“王爷……”忻冬突忽扑了上来,一把抓住帛逸的手腕,扬起一张不难看的面靥,神情举止十分动情,“我‘是’暗算了你,我在假装昏迷后点了你脖颈后的催情穴……但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彼时帛逸一件宽袍正套了一半,就这么被忻冬中途制止住了,他心里更加不自在:“放手。”并不多话,也不看她,是冷峻到骨子里的两个字。
“也是为了三姐好!”忻冬又补一句,声线陡扬。
一听到“三姐”这两个字眼,帛逸果然顿了一顿,侧目坦缓的扫了忻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