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刘谦谦,眼中满是慈爱与愧疚。
“谦谦,你知道吗?那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一边是我为之奋斗多年的仕途,是我想要为百姓谋福祉的抱负,我渴望在朝堂上施展拳脚,为天下苍生做点实事。”
“另一边,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是我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心头肉。”
刘首辅独坐于雕花太师椅上,身形微微佝偻,好似被岁月这把无情的刻刀雕琢得失去了往昔的意气风发。
他的脸上,刻满了沧桑的纹路,每一道都藏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与回忆。
桌上的烛光,在呼啸的北风中摇曳不定,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恰似他此刻紊乱的心绪。
刘首辅缓缓伸出骨节分明却略显枯瘦的手,端起那盏早已凉透的茶盏,轻抿一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试图借此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可往昔的那些惨痛经历,如汹涌的潮水般,源源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翻腾。
“谦谦,为父为官数十载,向来小心翼翼,一心恪守清廉之道。每月靠着那微薄的月钱,勉强维持家用。”
“这官场啊,便是个大染缸,人情往来不断,应酬繁多,花费如流水。”
“偏偏又逢你出生,家中处处都需银钱,吃穿用度、请医买药,桩桩件件,无一不让人操心。即便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紧巴巴的,我和你母亲也从未有过一丝贪念,家中大小事务,无论洗衣做饭、洒扫庭除,皆是我们二人亲力亲为。”
刘首辅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疲惫与沧桑,缓缓诉说着过往的艰辛,那声音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处传来,带着丝丝寒意。
记忆的时针拨回到多年前那个看似平常的清晨,冬日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细碎地洒在屋内,给这清冷的房间添了几分暖意。
刘首辅如往常一样,早早起身,站在铜镜前,仔细地整理着朝服,每一个褶皱都被他抚平,每一处配饰都被他摆放端正。
刘母在一旁静静地为他系好衣带,动作轻柔而熟练,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夫人,我去上朝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和谦谦。冬日寒冷,莫要着凉。”
刘首辅轻声说道,目光中满是对家人的眷恋。
“你放心去吧,早去早回。朝堂之上,万事多加小心。”
刘母微笑着回应,笑容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刘首辅离开后,刘母看着熟睡的刘谦谦,那稚嫩的小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可爱。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为孩子掖了掖被子,而后想起家中生活用品所剩无几,便决定趁着孩子熟睡,出门采买。
她心想,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谦谦睡得正香,应该不会有事。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将门虚掩,又回头望了一眼屋内的孩子,这才匆匆赶往集市。
然而,就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危险正悄然降临。
一个人影,如鬼魅般悄然潜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