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桑榆施展的特殊的冷冻魔法，专门用来保存尸体。

钟沐晴感觉呼吸困难，那股要命的窒息感又涌上来了。

她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抚摸付萤衣的脸，指尖触到的却是钻心的凉。

但钟沐晴没有缩回手，她温柔地抚摸着付萤衣的“脸”，笑着和她讲话，内容不涉及任何与魔法、元素魔卡、彼端大陆等有关的事情，完全就是朋友之间再普通不过的对话。

“喂，萤，周末我们一起去吃提拉米苏，怎么样？”钟沐晴眼尾发红，轻声说着，“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就在我们学校附近。”

付萤衣没有回答。

钟沐晴好像是说累了，没有再开口。

她知道，自己永远得不到付萤衣的回答了。

钟沐晴慢慢瘫坐在地，肩膀倚靠着冰块，凉意像毒蛇般钻入她的身体，顺着血液扩散至全身。

钟沐晴抱着膝盖，深深埋着头。

不一会儿，努力压制的呜咽声响起，仿佛在为她肩膀的颤抖配乐。

房间寒冷，月光凄清。

......

两天后，桑榆在彼端王宫为付萤衣举行了隆重的悼念会。

夏黎和她的母亲宁初微、清璃、苏曼香、时轻舟、慕素希，还有付萤衣的同学老师，都来了。

钟沐晴没有再掉一滴泪，或许，她的泪，早就在那个夜晚流干了。

在悼念会上，她努力使自己忙起来，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执行特定程序的麻木的机器人。

悼念会结束，清璃给苏曼香一个眼神。

苏曼香立刻会意，从清璃身边离开，站在不远处等着她。

清璃则跑向钟沐晴的背影，“沐晴！”

钟沐晴回头。

清璃跑到她面前，喘了口气，说道，“沐晴，不管你现在多难过，都不能做傻事。”

钟沐晴怔住。

清璃继续认真地说道，“萤衣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而且萤衣她......现在就指望着你把她带回故乡了。”

“所以......你一定不能辜负她。”

清璃上前，轻轻将钟沐晴揽入怀里。

钟沐晴的身体僵硬，过了两秒，她才把头埋到清璃的颈窝里，双手也回抱住清璃。

清璃继续说，声音淡淡的，“沐晴，你也不必自责后悔，这并不是你的错。萤衣，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对这个选择，并不后悔，她义无反顾。”

钟沐晴愣住，感到一根隐秘的丝线扎进她的胸膛，又从后背冲出，洞穿了她的胸膛。

这些天，钟沐晴会无数遍地想，如果当初，她没有提出去腾飞工厂玩，自己和付萤衣便不会穿越到异时空，后来的一切将不会发生，付萤衣也就不会死。

可惜，从来没有如果。

这些天，自责和悔恨已经占满了钟沐晴的整个胸膛，让她恨不得立刻去死。

但一想到付萤衣，她又会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我们并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自然也不会知道当下做的选择是对是错，会对未来产生怎样的影响。我们能做的，就是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清璃微笑，“只要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我们是无怨无悔的，这就够了。后面的一切，交给命运。”

“我们，则需要拿出勇气来面对和接受。”

“沐晴，你可以回头看，但一定要向前走。”

几秒的沉默。

钟沐晴感到，压在自己胸膛上的那块看不见的石头，正在瓦解；一股微风，正抚平着心底湖泊的每一处褶皱。

这一刻，她终于与自己和解。

“谢谢。”钟沐晴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