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楚军严阵以待,他们看到秦军有那么多人,不免有些紧张。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逃跑,精神可嘉。
“巨石来了!散开!”
等到巨石降落摔成渣子,楚军跑过去清理碎石。
突然,一条条毒蛇吐着红信子从麻袋的破口处钻出来。
“???”
楚军吓坏了,赶紧逃跑,后面有毒蛇跟随。
虽然经过高空抛物,有一部分毒蛇被当场砸死,但是大部分存活下来。
受到刺激的毒蛇,甚至还生猛得很。
楚军已经顾不上守城了,一条条长虫蔓延城墙,真让人害怕。
城外的秦军,白辛云招招手。
“走吧,前往下一个城邑,后续再来收拾。”
他根本就不想破城,完全是为了恶心楚人。
秦军深入楚地,一路凶险,有秦卒被毒蛇咬伤致死。
就让你们楚人也尝试一下滋味吧。
......
蒙恬和李信率领的十五万大军,在赶赴城父的路上,途经淮阳邑,顺便攻占。
只是因为天色已晚,便在城外平地先扎营休息。
趁着夜深,在火篝微弱的光亮之下,营中的刀笔吏大喊。
“谁还要写家书?”
此刻的秦卒,完全放下了疲惫,散漫的坐在地上,洋溢着轻松的气氛。
又到了每日家书环节,这是众人最期待的活动。听听别人的故事,倒也挺好的,大概可以缓解思乡之情。
秦国军队虽有扫盲,不过教育对象都是中高级军官,普通大头兵基本文盲,军中有配备专门写家书的刀笔吏。
这时,一位高七尺七寸,皮肤黝黑,五官方正,浓眉大眼的壮汉,他的脸上还挂着稚气,主动举起手来。
“我!我!我!”
“汝为何名?”刀笔吏用舌头润了润毛尖,沾点墨准备书写。
那名壮汉憨厚的摸着头,有些腼腆的回答道:“我叫黑夫。”
他拉过身旁的壮汉介绍道:“这是我四弟,惊。”
黑夫,他终于等到了入伍,还是大规模征兵,便带着弟弟惊一起报名,留下兄长衷在家里照顾老小和田地。
“你小子,我记得好像半月前,就帮你写过一封家书?”
“嘿嘿,确有此事,大吏记性真好。”
大家都没有笑话他,毕竟都是背井离乡的,思亲之情,人皆有之,他们深有同感。
如果有机会的话,谁不想每日寄书一封?
只是可惜,他们没有黑夫的脸皮厚。
刀笔吏抬头望了眼他,示意说内容。
黑夫摸了摸下巴,抬头望了眼天空,说道:“呃,收信人,是我长兄,衷。先问问他,母可安康。”
“然后说,我与弟弟过得挺好的,让阿母不要担心。”
刀笔吏问了问周围的人:“哎,今日何辰?”
“二月辛巳。”
【二月辛巳,黑夫、惊敢再拜问中,母毋恙也?黑夫、惊毋恙也。】
刀笔吏写完内容后再抬头,示意对方继续。
黑夫拉过弟弟,笑道:“我记得半年前写过一封信,说我与惊暂时分别,不过,今日重逢。”
【前日黑夫与惊别,今复会矣。】
“然后呢?”
“然后......”黑夫正欲开口,却被弟弟惊拉了拉袖子,小声说着。
“二兄,钱,记得让吾母速速寄些钱来。”
黑夫推开弟弟,满脸嫌弃的说道:“钱钱钱,你就知道要钱。母在家务农,岂有闲粮?”
教训完弟弟之后,他扭头朝刀笔吏,笑嘻嘻的说道:“大吏,让吾母寄些财物过来吧,兄弟急用。”
好家伙,变脸之快,令人咂舌。
“多少?”
“呃,二三百钱,够了吗?”黑夫小声与弟弟交流。
惊瞪了他一眼:“怎么够?我们两人,起码要五六百钱。”
黑夫有些无语:“不好吧?之前就说好的,我问夏衣,你去要钱。”
惊无语的白了眼他:“写家书可是有时间限制的,你先问!下次再轮到我!”
“好嘞!”
刀笔吏皱眉不悦:“你们讨论好了吗?”
“好了,让我阿母寄些钱来,顺便做几件夏衣,让她对比一下安陆县的丝布价格,如果不贵,就买来做整套夏衣。”
“对了,一定要记得做好再寄过来,别忘了还有钱。”
“如果安陆县的丝布贵,那就只寄钱来,我买布自己做。”
刀笔吏在竹简上写下一大段话,结束后抬头。
黑夫继续说道:“我和弟弟就要去攻打淮阳邑了,由于时间不定,可能要很久,希望阿母寄的钱不要太少。”
“如果收到信后,一定要回一封过来。”
“让阿兄去乡里核实一下,我们兄弟俩在平舆争下的二级爵位落实没有,如果还没有,记得告诉我。”
众人投去艳羡的目光,战争残酷,能在沙场中苟活,已是奢望,这两兄弟,居然还能摘得军功?
接着,黑夫又聊了些家长里短,最后叹了口气。
“我们兄弟俩,尽力吧。”
刀笔吏问:“没了吧?”
“没了,谢谢大吏。”
片刻后,刀笔吏将竹简递给他们,黑夫两兄弟诚恳道了声谢谢,家书捏在怀前,蹦蹦跳跳的跑去营帐,交付军中的邮人。
黑夫是秦军每一个小卒的缩影。
.......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
白仲父子离开巨阳,南下黄城,遇见了蒙恬的先锋小队,交流一番后,他们选择向东处攻打。
下六城,再北上钟离,占广陵、延陵。
而王翦父子呢,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将楚国南部的城邑全部攻占。
由于楚国南境距离国都寿春太远,此处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甚至连城邑都没有,大部分都是散户。
王翦父子让这群楚人加入大军做苦力活,包吃包住,有低保,无生命危险。
一直生活在山野之中的楚人一听,嘿,还有这么好的事吗?
三十万大军,走的地方越多,人数随之增加。
相比之下,白仲父子的占领速度就慢上许多了,因为他们攻打的都是大城池。
三路秦军一天天的,将楚国一点点侵蚀干净。
主将们都很有默契,哪怕是路过楚都寿春,我就不打。
蒙恬更是三过寿春而不入,搞得楚都守城卫紧张得要死,结果是虚晃一枪。
楚王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慌了,他后悔了。
“诸君,快来人出出主意啊,如何才能驱逐秦彘?”
楚相无语了,你天天问,有啥用?还不如主动去秦国,效仿廉颇负荆请罪。
他上谏过许多次,但是楚王装作没听见,丝毫没有采纳他的意见的想法。
渐渐地,楚国相邦也失去了扶持之心,能混一天是一天。
楚王悍也尝试过自救,自平舆战役大败后,项燕失踪,他派过许多将领出征,无一例外,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全都了无音讯,是的,都不知所踪了,也不知道那群将领是生是死。
引来秦军入境,完全是楚王悍一人之错。
楚国的官吏,也跟燕国一样消极怠工了。
他们在等死,毫无斗志。
再加上,自考烈王驾崩后,楚国朝堂内部就产生了裂痕,早已不是上下一心。
......